白刑 作品

21. 第 21 章

    秦香絮是个顶怕痛的性子,平日里就是小剐小蹭都要哼唧好一阵,更何况是如今的手腕扭伤。
 




    所以听完沈鹤知的话,不仅没收敛哭声,反而更加委屈道:“我都要疼死了,你还这么凶我!你有没有良心!”
 




    平日沈鹤知一句话下去,哪儿有人敢呛半个字,也就是秦香絮,不仅反驳,眼泪还流得更凶,一滴一滴跟串珠似的。
 




    沈鹤知眉眼间泛着冷意,虽什么也没说,但自有股子气势凌人在。
 




    在他身旁的人感到一股沉沉的气压,一个个的都屏住呼吸,生怕不小心碍着他的眼。
 




    李成听着耳边秦香絮仍不肯停的哭泣声,脸上浮现出不忍的表情,公主要是再这么哭下去,他真拿不准主子会做出些什么。
 




    沈鹤知像是终于受够了哭声,凝眸看着秦香絮因哭泣而颤抖的身躯。
 




    他的眼睫很长,鸦羽般黑沉,其下的眸子更是凉彻。
 




    李成在心中为秦香絮默哀。
 




    主子接下来肯定要狠狠训斥公主了。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沈鹤知并未有任何夹枪带棒的讽刺之语,他只是对令狐率道:“你力度不能再轻些?”
 




    李成表情一愣。
 




    令狐率如今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用的力道已是最小,要是再如沈鹤知所言轻些,哪里还是医治,只怕是跟挠痒痒差不多。
 




    可挠痒痒治不好扭伤啊!
 




    令狐率思考间已然有了定夺。
 




    长痛不如短痛,与其在这边跟公主耗着,还不如趁她不注意,猛地将手腕接好。
 




    “公主,您忍耐些。”
 




    令狐率说着,手下的力度倏地加大。
 




    他医术确实高明,几乎是在眨眼间就完成了接骨的动作。
 




    秦香絮只觉得手腕的疼痛突然剧烈,但还没来得及叫出声,令狐率就撤了手。
 




    这一撤,腕子上的痛感就比方才少了许多,虽然还是痛,但至少是在能承受的范围内。
 




    她收了哭声,心有余悸地碰了碰手腕。
 




    嘶,果然还是有些痛。
 




    秦香絮立马收手,分毫不敢再碰伤处。
 




    沈鹤知看到她的小动作,目不转睛道:“公主还真是娇气。”
 




    秦香絮刚疼完,情绪还低落着呢,哪儿能再挨人一顿冷嘲热讽,当即反驳回去:“我还不是为了救玲珑!”
 




    被提到的沈玲珑,肩膀瑟缩两下。
 




    沈鹤知对她的话没有任何反应,眉眼间的情绪依旧是淡淡的,他反问:“不去后山,玲珑需要你救?”
 




    虽说躲猫猫是沈玲珑的主意,但秦香絮的脸还没有大到把锅都甩到孩子身上,就只好转移话题道:“谁能想到好端端的会冒出条竹叶青来。”
 




    沈鹤知语气寻常,却不容置喙:“三月惊蛰时,春雷惊百虫,不如公主告知微臣,如今是几月?”
 




    秦香絮的气势渐渐弱下来:“我也是为玲珑着想,她成日闷在房中,岂不无聊吗。”
 




    她想试着打感情牌,但这手牌却叫沈鹤知一手推翻,他问着张禀山:“小姐几日未曾练字了?”
 




    张禀山小声答:“......两日。”
 




    沈鹤知不作他言,只抬起一双幽冷的眸,定定地看向秦香絮。
 




    秦香絮的声音小得快要听不见:“......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现在得赶紧把沈鹤知的毛捋顺,别让他一气之下把她赶出去。
 




    认个错而已,不算什么难事。
 




    沈鹤知似乎没料到以她的性子,竟会这样快地认错,当下也有些怔愣,但很快就回过神来,轻声道:“你以后能不能听话点?”
 




    秦香絮听他语气放缓,以为是道歉起了用处,便当即回应道:“能。”
 




    但应答的不止她一人,还有沈玲珑。
 




    沈玲珑本来就担心爹爹生气,如今见沈鹤知不仅没责难,反而给了台阶下,自然是立马接上道:“能!”
 




    两道声音合在一起,听得秦香絮脸皮直发热。
 




    她就说,沈鹤知怎么会突然转了性子,对她柔声细语地说话,敢情人家是在同他女儿讲。
 




    秦香絮低着头,很想找块地缝钻进去。
 




    而沈鹤知看她局促的模样,抿抿唇,一时之间也没开口。
 




    他们两个做主子的不吭声,房间内自然就无人再说话,一时间气氛有些古怪。
 




    还是喜热闹的令狐率受不了这寂静,主动打破沉默道:“公主和丞相还真是有缘啊,一个伤的右肩,一个伤的右手,都是右边。”
 




    他说着捂着胡须,哈哈笑了两声。
 




    令狐率本以为此言一出,能稍微缓和下房内的气氛,可公主的脑袋却垂得更低,而沈鹤知看着她,不知在想什么。
 




    最后还是丫鬟开口,才让房内的死水重新流动起来。
 




    丫鬟捧着托盘,站在门外说道:“小姐到了用膳的时辰了。”
 




    沈鹤知颔首,吩咐道:“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