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枫渔罔象落黛紫1

    梧伤地下城十八层。
 




    “鹿姐姐——”
 




    正在唤鹿冥玄的是黎乌,梧伤地下城人都习惯唤她为“小乌”。
 




    小乌虽然年纪不大,但已经是梧伤地下城的一位教书先生了,她一般会在十八层给孩子们讲整个地下城的由来和历史。
 




    “怎么了?”正在细修黎攸神女像的鹿冥玄无意识地应声。
 




    由于之前一直帮忙建精灵村,黎攸这尊神像的雕刻工作就一直被搁置了下来。
 




    “城主叫。”
 




    “城主有说是什么事吗?”
 




    小乌:“神女的血阳珠快够数了,城主要安排一下迁移的事。”
 




    不对,这里有些高了,鹿冥玄抬手在“黎攸”的面颊上浅刮了一刀,而后才忙着应声:“知道了,就来——”
 




    迁移吗,终于。
 




    *
 




    落黛紫和黎攸言明了他们此行的目的。
 




    原来她和仝浅栗是奉命来枫渔镇捉妖的,由于人手不够,正巧黎攸在此,便来寻了她。
 




    和荼月白打了招呼,黎攸便跟同二人出了门。
 




    去寻妖的路上,黎攸行在最后,默默观察着这位师姐。
 




    她见这位宗门之女的次数并不多,一只手便能数得过来。
 




    落黛紫还是一袭淡紫色的衣衫,不过此次穿的并非是之前的那种薄纱料子了,而是换成了绸制的,一看就非凡品。
 




    她脊背挺得笔直,头也高高昂着,就连走路也不肯放弃那一副双手抱胸的动作,还是那一副骄傲的模样。
 




    黎攸总是觉得,落黛紫看向自己的眼神中总是带了一股若有似无的敌意,只针对于黎攸的敌意。
 




    去到目的地需得坐船,于是三人直奔水边。
 




    此时岸边正泊着一艘画舫,飞檐翘角,灯火辉煌。船头处是露台,摆放着一只硕大的兔子灯。拨开纱帘,便见一条方形长桌,三人便于此桌前落座。
 




    此画舫的中舱上方还设有二层,不知是做什么的。
 




    黎攸伸手拿起前方的茶杯呷了一口,而后便拨开身后的的纱帘,自长窗望了出去。
 




    水声荡荡,波光粼粼,月色皎皎,灯火灿灿。微凉江风携着淡淡水汽轻拂面颊,黎攸不自觉地深吸了一口气,感觉整个人都要融化在这绚烂闲适的天地间了。
 




    突然,一声吆喝搅乱了这方祥和,黎攸自长窗向上望了望,只见一个手持折扇,翘腿而坐的身影映在了画舫二层的纱帘之上,那声吆喝便是从那里来的。
 




    而后,纱帘后方又传来了一个尖细的男音,他道:“我们上回书说到炙灵火山,今儿个我们来说说它离他很近的另一座山——”
 




    “旭晟山。”
 




    闻声,黎攸一顿,原来落黛紫那日说的,距离梧伤地下城很近的那座火山名为炙灵啊。
 




    听到旭晟山三个字,黎攸微微一顿,收回了探出窗的脑袋,竖起了耳朵认真听着。
 




    画舫两侧长窗皆开,那说书先生的声音又格外大,坐在一楼,也能将他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黎攸抬起头来看向落黛紫。
 




    旭晟山是由落黛紫的父亲落照一手创建,方才说书先生那话,落黛紫定然也是听到了的,但她面上却没有多余的表情。
 




    仝浅栗以手支头,显然对此并不感兴趣。
 




    只听那说书人继续道:“话说,这旭晟山的创始人落照啊,生于千年前的一个中原盗墓世家。他还有一个哥哥,名唤苍烟。”
 




    二楼又传来另一个声音,道:“为何这兄弟俩的姓氏还不一样?”
 




    说书人回道:“个中缘由老夫也不知晓,这史书如此记载,老夫也就如此讲给各位客官听了。”
 




    闻言,二层突然传来一阵“嘘”声。
 




    仝浅栗闻声也哈哈道:“我看这并非是什么史书记载的内容,而是民间口耳相传的烂俗野史罢。”
 




    落黛紫抬眸浅浅瞟了仝浅栗一眼,后者毫无觉察仍是自顾自地嗤嗤笑着。
 




    说书人却好似丝毫不受影响,继续道:“当时正处于战乱时期,男子多去充了军,而落家在中原得一位藩王的庇佑,年近四十的落老爷子和两个儿子并没有上战场。”
 




    “不过,这藩王自然也不是白白庇佑他们的。藩王的目的,自然是让落家去做些掘人陵寝偷盗财宝的活儿,然后将这些财宝充作军费,以实现他坐拥一隅,甚至是统领天下的梦。藩王和落家精诚合作,各取所需,倒也是美事一桩。”
 




    众人此时全都缄了口,似是听入了迷。
 




    “但是后来呢,这位藩王还是败了,新的王朝建立,藩王被杀,落家二老为给儿子争取逃跑的时间,也死在了士兵的刀下,苍烟和落照两兄弟就这样失去了全部。”
 




    “那段时间是两兄弟人生的最低谷,似乎所有不幸一齐向他们袭来,那霉运就像是浆糊一样,牢牢地黏在了他们的身上,甩都甩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