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空玛莉 作品

267. 第 267 章

    珂琳陀在院子里又行了一小段,一排熟悉的房屋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这个她自出生起就居住的小小厢房,虽然已有几年不曾踏足,可似乎,其中的景色仍是记忆中那般,没有丝毫的改变。
 




    她忽然迟疑了起来,脚步变得不再坚定,在门前徘徊着,不知该不该走进去。
 




    关月尧在此时追了上来,站在她的身后,有些疑惑地问道:“我们到了吗?你怎么不进去?”
 




    “少年”的话似乎提醒了珂琳陀,她忽然转头看向他,目光有些复杂,又带着些许的希冀。
 




    “郎君,等会我说什么,您千万别否认可好?就当是……就当是应付我的母亲,好令她安心。”珂琳陀涨红了脸,小声地恳求道:“等回去,便是给您做牛做马,珂琳陀也不会有半分怨言的。”
 




    关月尧恍然,笑道:“这有何难?些许小事而已,你不必放在心上。好了,我们快进去吧,这么大的日头,再站下去,我都怕你中暑了。”
 




    “少年”轻描淡写地语气让珂琳陀的心中一松,她又思忖了片刻,最终鼓足了勇气,忽然双手挽住了关月尧的胳膊,带着她,走进了屋中。
 




    才进得屋里,关月尧便听见几声撕心裂肺地咳嗽声传入了耳中,而很快珂琳陀便松开了她的胳膊,朝着屋内冲了进去。
 




    “阿娘,阿娘,您这是怎么了?”片刻之后,少女带着哭腔地询问,便自屋内响了起来。
 




    听见这话,关月尧也不由加快了脚步,朝屋内赶去。
 




    这间屋子修得低矮,采光与通风都不佳。哪怕此时正是晌午,可屋中不点灯,竟也显得颇为昏暗。
 




    关月尧又匆匆在屋内扫了一眼,陈设并不讲究,甚至比不上住在卫青府上时,主人们身边得宠侍女的厢房。
 




    “你回来作什么?难道你阿父阿兄,又将你接回来了?!”这时,一个略显沙哑的女人声音响了起来,关月尧这才发现,原来屋子角落的榻上,正半卧着一个女人。
 




    此时她正一脸紧张地望着榻边的珂琳陀,语气里带着些也许连她自己也不曾察觉的担忧。
 




    “他是谁?!”忽然,那女人也发现了关月尧的存在,忽然哑着嗓子厉声问道。
 




    “这是我的郎君,是跟着汉人商队来国中贩卖珍奇异宝的。前两日在女王的宴会上,女王将我赐给了他。”少女似乎有些害怕母亲此事的模样,小心翼翼地答道。
 




    “汉人?”那女人的声音轻轻颤抖着,有些虚弱地反问道。
 




    关月尧此时已经走到了珂琳陀的身边,迎着榻上女人审视而严厉的目光,努力寄出了一个笑脸来。
 




    任何一个母亲在忽然得知自己的女儿被赐给了一个陌生男人时,心中难免都会疑虑重重吧。关月尧感受到了女人的敌意,在心中默默地想到。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可她此时还不能将真相说出来,因此也只能说些场面话来,好安了这个看起来身体羸弱的妇人的心。
 




    “您好,我姓关单名一个尧字。本是长安人士,此番虽商队入西域行商。令嫒委身于我虽是意外,但您放心,以后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可是关月尧的话似乎并没有起到安抚的效果,女人又看向了一旁的女儿。
 




    珂琳陀一双眼睛此时仿佛黏在了“少年”的身上,如此含情脉脉又带着仰慕。
 




    长安……已经多少年不曾听闻这个名字了。可女人本是代郡的边民,即便是在大汉生活的那段时光,长安于她而言,也仅仅只是一个可望而可不及的存在。
 




    可眼前这个俊秀且气度不凡的少年,他说他来自长安……
 




    看着女儿这与自己略有相似,又夹杂着自己所憎恨之人特征的眉眼,恨意自她的眼中一闪而过。
 




    她才三十岁,可她的生命却已然走到了心头。而她的女儿,却意外觅得了如意郎君,即将回到那处,她唯有在梦里才能回返的故乡!
 




    嫉妒之火在她的心中与眼中熊熊燃烧了起来,忽然她拼尽最后的一点力气,用力扼住了女儿的喉咙。
 




    “你这个贱人!吸干了我的骨血的寄生虫!为什么要死的不是你?!还给我!把我的命还给我!”女人的喊叫声嘶力竭,却骇得珂琳陀与关月尧一时都忘记反应,就那样错愕地看着已经陷入了疯狂的女人。
 




    “阿娘!你放手!放手呀!我要……不能呼……吸……了……”出于求生的本能,珂琳陀率先回了过来神来,她奋力地挣扎,伸手拍打着母亲的双手,试图挣脱她的桎梏。
 




    “你快放开她!”这时,关月尧也回过了神,冲了过来,一把掰开了女人死死扼住珂琳陀的双手。
 




    “咳咳咳!”终于再次呼吸上了空气,珂琳陀脱力,几乎便要跌坐在地上。还好关月尧眼疾手快,伸手扶住了她。
 




    “怎么样?你没事吧?”
 




    可少女惊吓过度,已经忘记了言语,只是默默地抽泣着。而女人此时也已经力竭,她已病入膏肓,又得不到有效的治疗,如今不过是在拖着日子罢了。
 




    方才那一下,几乎耗尽了她最后的一点生命力。如今便只能无力地靠在床头,大口地喘着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