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苏九月 作品
110. 假婚(第2页)
阿舟斩钉截铁:“不去。”
阿喜气得不行,转头看李老爹:“阿爹,你快劝劝这头倔驴。”
李老爹抽了口旱烟,慢悠悠道:“阿舟,你当真想清楚了?”
阿舟的肩背被日光拉出一道深长的影子,他低垂着眼,笃定道:“想清楚了。”
像是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李老爹抬眼看向邵云礼,讪笑道:“俺家阿舟不愿意,官爷还是另觅良人吧。”
邵云礼觑着这对父女,忽然意识到,自己被耍了。李家父女根本没打算劝服阿舟入赘,而是顺势做了一场戏,护他到底。
他脸色沉了几分:“你们可知,违抗将军的后果?”
阿喜一听,立刻炸毛了,叉着腰大声道:“沈家招女婿,还要逼人就范?那干脆直接让皇帝下道圣旨好了,何必来问我们意见?”
她眼睛瞪得圆圆的,像只护食的小猫,“阿舟不愿娶,谁也别想逼他!”
李老爹将烟杆往地上一磕,发出清脆的声响,“俺家是老实本分的百姓,不怕风浪。官爷若真要逼迫,俺这把老骨头,今日就豁出去了。”
院中气氛骤然紧绷。
落叶被风吹起,旋转着落向门槛边,柴火堆里老鼠窸窣爬动。
邵云礼缓缓道:“今儿个你们不答应也得答应,否则谁都别想出这个门。”
他本意是要继续掰扯掰扯,可这番话落到渔民耳朵里,基本就跟威胁灭口没什么区别。
果不其然,阿喜拾起地上的竹杖,小手一扬,朝邵云礼冲去,怒喝道:“欺人太甚!”
一旁看戏的晴雷连忙横臂去挡,小臂登时青紫一片。文竹从侧面扑来,试图抱住阿喜的腰,却被她一脚踢开。
李老爹见状,顾不得许多,抄起烟杆加入战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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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年迈,但常年劳作,力气不小,一杆烟枪敲击文竹后背,打得他一个趔趄。
邵云礼无奈叹了口气,闹到最后,又成了这般混乱难堪境地。果然自古以来,官民无法沟通。
院子里顿时乱作一团,竹杖挥舞,烟杆翻飞。晴雷和文竹虽然身手不错,但在李老爹和阿喜的双重攻势下,一时难以招架。
“都给我住手!”
一声冷厉喝斥传来,如刀刃划破乱空。
众人纷纷停手。
阿舟巍然立于院内,冬日阳光从他背后倾洒而下,映照他如武神般威严。
自打上次一别,已过了半年有余,由于各种原因际会,邵云礼一直没得机会正面与时枫交锋,今日竟是他们重逢后,第一次有机会交谈。
不知是不是摇橹的缘故,这渔郎肩背厚实许多,手臂晒成檀木色,唯有一双凤眸,还似当初那般淬着寒芒。
这一刻,邵云礼忽然生出一种错觉,眼前的人并非渔家子,而是一只护主的猎犬,随时准备扑上来撕咬一口。
阿舟缓缓开口:“我再说最后一次,这门亲事,我不答应。”
邵云礼十分了解时枫的脾性,再不出绝招,他今日根本无法从容走出这个院子,连忙摆手解释道:“不是真的结婚,只是做戏而已。”
他随口胡编了一个故事:讲沈恪唯一的女儿得了重病,不久于人世。沈恪悲痛欲绝,然别无他法。后来阴差阳错,沈枝意爱上青梅竹马的时枫。为了圆女儿心愿,沈恪特意举办一场假婚礼,给她临终人文关怀。
故事编得有声有色,细节纷呈,连他自己都快要相信了。
风从篱笆缝隙穿过,带起落叶翻滚,院外远远传来几声鸡鸣。
阿喜惊道:“沈姑娘活不长了?”
“沈姑娘活不过霜降。”邵云礼的嗓音浸着悲悯,“老将军不过想全她最后念想。”
昨日在沧浪亭,阿舟完全看不出沈枝意乃久病之人。此刻回想起来,那姑娘挣扎时绯红的面色,倒真像带了几分病中潮热。
他突然感到很后悔,别是自己出手太重,把人打坏了吧。
李老爹啪嗒啪嗒地嘬着烟嘴,烟锅里红光一明一灭。他缓缓吐出一口浑浊烟雾,目光幽深望着地面。
“既这么说,那就按照官爷吩咐的办吧。”
乡下人淳朴如太古,骨头硬得刀砍不断,心肠软得像块豆腐。李老爹在海上讨生活大半辈子,身下只落得阿喜这一个女儿。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若是阿喜出了问题,他拼了老命也要让她得偿所愿。如今沈老将军的女儿命不久矣,作为一个父亲,他何尝不能共情?
邵云礼见目的已达,心下总算安定,拱手道:“婚期已定,正月十五。到时候,该请的人,一个也不会少。”
言毕,他转身甩袖离开,晴雷文竹紧随其后。
才刚踏出院门,迎面一股湿冷的风卷来,邵云礼下意识地拢紧了衣襟,嘴角掩饰不住地得意。
早知一个小小的谎言,足以解决麻烦,他又何必折戟沙洲,险些砸了自己“断案神探”的金字招牌。
至于沈枝意那边,更是好对付。只消一口咬定,阿舟恢复记忆的机会,离不开李老爹一家支持。若想顺利成婚,唯有好生善待这些渔民们。
两边忽悠,皆大欢喜。
唯一的不确定因素,是苏绾。
此事迟早会传入她的耳中,苏绾素来记仇,怕是要将这笔假结婚的账,算在他自己头上。
他嘴里默念:苏绾,阿喜,沈枝意。
再没有比这更混乱的修罗场,嘻嘻。时枫啊时枫,你再不赶快恢复记忆,恐怕会被三个女人生吞活剥了。
想到这里,邵云礼竟生出几分看戏的兴味,他已忍不住抱起手臂,坐看几个女子掀起滔天巨浪。
世事难料,风云突变。
临近年关,大理寺卿方才处理完苏州事务,正准备返京复命之际,沈恪收到了圣旨,召十三省二品官吏入京觐见,婚礼自然被迫延期。
一道旨意,投石入湖,激起千层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