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苏九月 作品

81. 登船(第2页)

 




    温如初瞥了一眼立在前庭的时枫,但见他眉头紧锁,眼神不住地逡巡,似乎在寻找什么。
 




    温如初沉吟片刻,将盛放木牌的金碟向前推了推,吩咐道:“拿去给时将军看看。”
 




    时枫此刻正忙于在人群中寻找山羊胡,对方既然提到“平安驿”,势必冲着南巡队伍而来,则必会前来投标摆渡。可他仔细搜寻七八十个来回,也未曾发现山羊胡的踪影。
 




    他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
 




    倘若这一切都是秦欢事先安排好的计划,旨为引诱他上钩,那他岂不是自投罗网?
 




    驿丞端过金碟呈上,“请将军过目。”
 




    时枫扫了一眼金碟,敏锐的目光立即落在其中一枚木牌之上,上面写着“野渡,颜家”字样——他依稀记得山羊胡似乎曾经提及这四个字。
 




    时枫沉思半晌,拈起木牌,交给驿丞。
 




    驿丞唱道:“将军选了颜家野渡。”
 




    温如初掀眸凉凉睇着立在前庭的男人,嘴角浅浅勾起,“诚然如此。”
 




    南巡队伍开拔,很快即到达村郊野渡。但见云梢雾末,溪桥野渡,尽是春愁落处。
 




    所谓“野渡“,即为荒郊野外无人看管的渡口。堂堂户部巡抚侍郎南下,竟然选择另辟蹊径走野渡,而不是亦步亦趋走官渡,也是让驿丞惊得合不拢嘴。
 




    巡抚,官制从二品,加兵部侍郎衔者为正二品。秉承先帝遗训“巡行天下,安抚军民”,出巡派出的均是品级较高的文职京官,由于巡抚多由各部侍郎充任,因此通称为“巡抚侍郎”。
 




    温如初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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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下,携家丁、辅臣、随军护卫等共计一百二十余人,分三条漕船同行。主船处正中间位置,由巡抚侍郎和京卫指挥使共同搭乘,伴随十余名家丁、保镖、杂役等人;左右两艘摆子船,搭载随军护卫部队,以及低等级的官员辅臣。
 




    船老大身材魁梧,面色黝黑,粗布麻衣装束,常年的风吹日晒打造出一身健硕的肌肉。
 




    他上前跪地拜道:“颜家渡三十余名船夫,恭迎巡抚大人!”
 




    温侍郎微微颔首,“大约多久能渡河?”
 




    船老大道:“天晴无风时,须半个时辰;暴雨滂沱时,大约一两时辰。”
 




    温如初举首望青天,但见万里无云,风和日丽,悦色道:“不错,那么出发吧。”
 




    随着船老大一声令下,三艘漕船同时断开缆绳,缓缓向河中岸推进。
 




    主船实为游船改造,分上中下三层,船身由楠木打造,船体气势恢宏,富丽堂皇,令人不免惊叹:小小颜家野渡,竟能拥有如此气派的船舫。
 




    温如初上了船,径直进入主客房休息,叫了远舟一人伺候,还让船夫传话给时枫:“闲人莫要打扰。”
 




    时枫才懒得搭理他,此刻他借着护卫的名义,四处溜达察看船舫。
 




    很快就发现了可疑之处。
 




    包括船老大在内,船上共有船员二十人,除了一名老婆子以外,其余皆为身强体壮的船夫。
 




    船老大,这个皮肤黝黑、满脸风霜的中年汉子,站在船头,目光如炬地注视着前方的水流,手中的舵杆沉稳有力,每一次转动都显得自信而坚定。他的声音洪亮而富有节奏,指挥着船上的其他船夫。
 




    “拉紧风帆,风向变了!”他大声喊道,声音在河面上回荡。
 




    其中一位年轻的船夫,身手敏捷,听到命令后立刻跳到桅杆下,手脚并用地攀爬而上,像一只灵巧的猴子。他迅速地调整着帆布,让帆布鼓满了风,渡船的速度也随之加快。
 




    在甲板的另一侧,船夫正忙着检查船舷的绳索,他的双手布满了老茧,每一次触摸都显得那么熟练。他的眼神专注,确保每一根绳索都牢固可靠,这是对船上所有人安全的承诺。
 




    “注意船尾水势,别让浪头打翻了货物!”船老大头也不抬地提醒着。
 




    身材魁梧的青年船夫,正站在船尾,手持长篙,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的浪涌。他的身体随着船身的起伏而微微晃动,但手中的长篙却稳如泰山,每一次点水都精准无比。
 




    船婆子正忙着在甲板上穿梭,她的任务是确保乘客的安全。
 




    “请大家坐稳,不要随意走动。”船婆子一边说着,一边帮助乘客固定好位置。
 




    时枫双臂交叉,立在船舷上观察了半晌,越来越觉得船婆子行为举止可疑。
 




    但见船婆子体态轻盈,步伐敏捷,穿梭于船舷甲板上游刃有余。再加上此女嗓音细腻,谈话落落大方,也不见寻常老百姓的粗鄙狂言。总之,她根本不像是五十多岁的老妪,倒像是二三十岁的少妇。
 




    船婆子安置妥当乘客们,转身进入船舱打理客房,时枫悄悄地尾随其后。
 




    正当那婆子来到夹道尽头,四处察看无人,俯身拾掇杂物之际,时枫陡然扑上前,将船婆子扑倒在地。
 




    船婆子惊慌道:“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情了?”
 




    时枫冷笑道:“哼,还在装蒜,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的伪装吗?”
 




    船婆子挣扎道:“老婆子实在不知,官爷所言为何啊!”
 




    时枫简直要被她笑死,他揪着老婆子的后脖颈,凑近耳际道:“小东西,还跟我装模作样,找打是不是!”
 




    言毕,抬起手掌,朝着船婆子的后臀,使劲扇了一巴掌。
 




    支棱着耳朵,倾听船婆子的反应。
 




    船婆子咬嘴小声哭泣。
 




    男人嘴角一斜,“服气了没?”
 




    忽然身后响起一声熟悉的嗓音,带着一丝讶异与揶揄:“你在这里搞什么鬼!”
 




    男人全身的血液,霎时间全部凝固在血管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