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第 65 章

    “罢了。”
 




    不等牧归回答,他便挥手赶人。
 




    牧归施礼退下,才出了门,方才见过的太监迎了上来。
 




    “牧大人,恭喜了。”
 




    太监满脸堆笑,半眯着眼睛,不错眼珠地瞧着她。
 




    等了许久,牧归只是微笑还礼,却再无旁的动作,忍不住再次开口:“牧大人,恭喜。”
 




    “得陛下信任,臣女自当奋发,不辜负陛下期许。有劳公公带路了,臣女初来乍到,对宫中礼数不尽了解,还望公公提点。”
 




    牧归说着礼数不周,这一套礼施得行云流水,让人挑不出错处。太监明知牧归装傻,却因顾忌皇帝,不好发作,笑容越来越僵。
 




    “随咱家来吧。”
 




    接下来一路,二人不再言语。他将牧归送到宫门前,自顾自地走了,周遭侍卫目不斜视,似没注意到她。
 




    “大人,您这边请。”
 




    她身后,几名侍卫正向一人打招呼,而后便是马车隆隆,渐渐驶远了。
 




    牧归摸着脸,若有所思。
 




    第二重宫门到第一重触感触感宫门距离不短,宫内严禁使用武功。她故意暗示他,自己不明宫中规矩,常理而言,他应遣下属送她,而非亲自送她出来。
 




    他亲自送了,显得郑重,而以他的身份,不该做为一小官叫马的差事。
 




    这人的意思,是让她自己走回去。
 




    牧归摸出新牌子。
 




    可惜不能如他愿了。
 




    将牌子往侍卫眼前一晃,吩咐了一声出宫,立即有人引她上车。
 




    牧归一看,乐了。
 




    与其说是车,不如说是轿子,又或者,两匹马拉着的小箱子。
 




    这小箱子被藏在一个角落,在周边高头大马的对比下,显得寒碜。
 




    牧归站在车前,抱胸,似笑非笑。
 




    她忽然就不着急回去了。
 




    侍卫守着牧归,见她不上车,看好戏似的瞧着他,开口提醒。
 




    “大人,时辰不早了,您先上车吧。”
 




    牧归望向他的地方如被火烧了一般刺痛,他梗着脖子,又重复了一遍。
 




    她没有回答,只是将视线移向另一边。
 




    一个胖得如球的男子,扶着门框,呼哧呼哧地上了马车。
 




    马车足以容纳三人。
 




    再一个骨瘦如柴的男子,晃悠着晃上了车。
 




    容纳两人,绰绰有余。
 




    牧归收回目光,又瞧着自己小得可怜的箱子。
 




    这是谁家的行李担子。
 




    侍卫紧张地盯着牧归,生怕她一时激动,对自己打骂,发疯。
 




    引她来这,不是他的主意,但他没得选。若是她责怪发难,自己不得不受了。
 




    一想到这,他不由地捏紧了手中兵器。
 




    牧归摸着绳索,淡淡道:“两匹马拉一个箱子,有些伤财。不妥,不妥。依我看,将马撤下来一匹,既能解决你们温饱问题,又能为为国库省一笔。”
 




    她对着侍卫一笑:“你觉得如何。”
 




    “我...属下...”
 




    侍卫犹豫不敢言,却觉手一软,手上武器直直劈下,落到其中一条绳索之上,绳索应声断裂。
 




    瘦马喷了个响鼻,受了惊,蹶提子往外逃窜。瘦弱的马在受惊时能爆发出强大力量,门口顿时响起一片“抓马”“马跑了”的呼喊。
 




    侍卫暗自松一口气。
 




    马跑了,有他的责任,但影响比他想的要来的小。偶尔因为缰绳磨损,会有马匹自行挣脱的情况,门口守城的这么多侍卫不是吃白饭的,对付这事和喝水一样容易。
 




    责骂是有的。比起无端冲撞眼前的官儿,自己被骂一顿,不算什么。
 




    紧接着,他的心又狂跳了起来。
 




    牧归借巧力上了马,正摸索着解开绳索。
 




    她上马的姿态僵硬而生涩,新手无疑。
 




    侍卫脸一白,急道:“大人,您先下来吧。”
 




    新手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骑马,轻则摔伤,重则丧命。
 




    要是有官因此于皇城丧命,传到天子脚下,他们和他们的父母妻女都会被问责。
 




    牧归看着另一个方向,笑道:“这不正是你们想要的吗?”
 




    “新官上任,命丧京城,剩下的好办——后面的箱子正正好能装下我。”
 




    “是属下做得不妥,还请您别为难钱五。”
 




    视野中出现一袭轻甲,阔步向他们走来,施礼。
 




    牧归敲着手心,但笑不语。
 




    真要保下他,又何必提他的名字。
 




    “好说,好说,”她摸出牌子,在袖子上擦了擦,“您看这马少了一匹,这车——”
 




    “这马一时半会找不回来,您随我来。”
 




    远处,瘦马已被人制住,往回牵引。
 




    牧归没戳破他的谎话,而是跟着他,上了另一辆稍大些的。
 




    出第三扇门,车夫已候多时,见她来,下马为她开门。
 




    将车上帘子尽数落下,对着黑糊糊的桌子,嗒嗒地敲着。
 




    皇帝给她的牌子上,写的是大理寺正,较先前拟定的高了一级。
 




    他有话未尽,却在将要出口时,像是顾忌什么一般,生生止住。
 




    皇帝不应在臣子面前露怯。
 




    可是他却这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