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lent声 作品

111. 日月掷人去,有志不获骋。

    李昭回府后,一直在想窦焦说的姓夏的公公,若是自己尚在宫中,此事查起来并不算难事,可现下自己嫁了人,若是在大张旗鼓查此事定然引人注意。李昭想来此事只有找淑妃最为合适,一来她现下代掌内务,二来当初的事也没牵扯到她。打定主意李昭便写了张纸条,让人交给淑妃。
 




    剩余便也只能等着,不知是暑热还是李昭心中烦闷,总是静不下心来,只好日日抽出一个时辰抄写经文。只是许多事萦绕在心,不得勘破,却又不能给外人道也,李昭思来想去还是去了李时悦府上。
 




    “当真是稀客,你这些日子家中不是该忙得很,怎么来我这儿了?可是有什么事要我帮忙?”
 




    李昭示意身边人全部退出去,这才狠了狠心将有关母亲大火当日的事细细讲给了李时悦,又将自己找到窦焦的事详细说明,只见李时悦听罢,惊讶远大于愤怒,“你当真是藏得好深,瞒着我这么些年,要不是你拿不定主意,是不是等你将人带到父皇面前我才知晓?”
 




    李昭焦急道,“阿姐先不要责怪我,还是先帮我想想该要如何办才好!”
 




    李时悦梳理着心绪,问道,“依你所说,你现下想着为当年无辜牵连之人翻案?”李时悦叹了口气,无奈道,“阿昭,我也想搞清楚此事来龙去脉,可这些年历多了家宅阴私,却也有隐约有几分猜测。为何长秋宫中近身伺候的几人都没被牵连?肖慈在狱中死去,其中有隐瞒你我都清楚,你当父皇当真不明白?当年都未深查下去,现下又能如何?如今父皇一颗心全扑在了朝堂,后宫里的争斗全是睁只眼闭只眼,若说空置后位是对母后有情,不如说是不想横生枝节来得多。阿悯这个太子是父皇一手教导的,可你曾想过,若是哪一日阿悯与父皇政见不合,父皇又会如何?你此时将这些陈年旧事重新翻出来,在父皇眼中便是打破了这个平衡。”
 




    李昭此前一心猜测幕后黑手,却从未想过站在李洲那处是如何想的,如今李时悦一番话令李昭茅塞顿开,此前未曾想通的地方便有了解释,当年大火之后自己只顾着震惊,得知父皇下旨降罪肖慈一家后,也曾去寻父皇,可当时父皇愤怒之下,听不进任何话,只是让人将李昭送回宫去,现下看来,怕是当初父皇就有了取舍。
 




    李昭低声道,“为何?”
 




    “你当真不知?还是你不愿承认?回京后,你知晓刘袂从中搞鬼,意图左右我的婚事的时候,为何不直接告诉父皇?你心中知晓,有些事与父皇说不得了。当年朝堂之上半数人都曾上奏参舅父功高盖主,不服圣令,父皇虽未表态,你猜父皇心中可有疑虑?这些年为图民生,不兴战事,多少武将荒废,以致胡人来袭,又起和亲之事。”
 




    李时悦的话像一把刀,剥开了李昭的心,让她不得不直视那些藏在人心中的丑恶,她抵抗道,“一切都是你我猜想罢了!”
 




    李时悦苦笑,“是啊,都是猜想!王朝百年,多少事都是这般稀里糊涂的过去,这些糊涂账是理不清的,还是着眼当下的好。”
 




    “那一条条人命,就这般稀里糊涂的死去了?我答应了芊云,让她父母瞑目的。”
 




    见李昭如此落寞,李时悦劝慰道,“皇权之下,死的人还少吗?你该知晓,有些事历经几代,才得以大白于天下,耐心些。”
 




    相比对父皇的猜测,李昭此刻更是震惊于李时悦话语中的放任和冷漠,好像三年前那个在中秋夜里含泪质问自己母亲之事的阿姐消失了,现下的李时悦更加从容淡定,更加杀伐果断,却少了一丝悲悯。
 




    “阿姐是让我独善其身,坐视不理?”
 




    “就像你说的,母亲是心甘情愿赴死,她都没有追究了,你我又何必非要寻根究底?你是打算让父皇承认他断错了案,杀错了人?”
 




    李昭无言以对,从李时悦府上出来后便去了芊云住处,等她进了屋,面前递上了茶,她都没想好如何开口。
 




    还是芊云先解围道,“殿下,让人去寻了,南郊那片湖这么多年多次水灾,几次修缮,早已不是之前的样子,更不要说岸旁的老树早就让人拔了,怕是寻不到了。”
 




    闻言李昭竟也松了口气,而后安慰道,“无妨,这种事工部想来留有图纸,拿到之后与之前对比,兴许还能寻到,此事慢慢来,急不得的。”
 




    芊云苦笑,“殿下放心,我的耐心比你想的多的多。”
 




    转眼便到柳允朗的周岁宴,李洲果真亲至公主府,大厅内,李洲从李昭手中接过柳允朗,在怀中掂了掂,笑道,“是结实了不少。”柳阔沛站在一旁应和到。
 




    李昭同柳怀远往来迎客,见各方亲友到齐了,李昭说道,“父皇,亲戚都到了,不妨先让朗儿抓周,过一会儿他可就开始要闹觉了。”
 




    移步花厅,地上铺着厚厚的毯子,其上零散放着许多摆件,书本、笔、铜币、算盘这些常有的,李洲见此啧了一声,对李昭道,“你倒是敷衍的很,一看就是市上寻常的。”
 




    李昭撇嘴道,“讨个好寓意罢了,何至于如此兴师动众,无非是我们这些大人图个热闹。”
 




    李洲无奈道,“你呀!幸亏刘昭媛提及,我这才想起为你和阿悯周岁时准备的东西还藏在库中,便让人打理后带了过来。”李洲朝着外面抬声道,“苏海,将东西抬上来!”
 




    李昭见苏海带着人将一个大箱子抬了进来,打开来尽是些手掌大小的东西,看得出是有些年头的,有木雕的虎符,宝剑之类的,更有形似玉玺的印章,无一不是精致小巧的。这一举动让众人暗暗惊呼,不免感叹陛下对李昭的重视,柳阔沛最是靠近,打眼望去便知不妥,可看着李洲正是兴起也没说话。可李昭见了这些却不由的心头一紧,皱眉看向李时悦,李时悦心领神会上前说道,“父皇,这是不是多了些?阿昭准备的也够了,再加上您这些,怕是允朗要挑花了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