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红眼看他

    军队戒严,将府中人看管起来,肯定是为了方便查内鬼,是以一下午侍从们都战战兢兢。
 




    眼下褚枭亲自来审问他们,更是让所有人都害怕起来。
 




    时愉还记得昨晚惹得褚枭盛怒的事,所以在众人列队时悄无声息地混进了倒数第二排站着。
 




    这个位置不像前排会让人一眼看到,又不像最后一排会令人生疑。
 




    众人站好后,褚枭没有说什么,只给了覃耕一个可以开始的眼神。
 




    就见覃耕也不审问人,只是挨个将人从头顶到脚底都打量了一番。众人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检查什么,只能低眉顺眼地站好,祈祷不要被怀疑。
 




    接下来的一刻钟,覃耕不放过一丝细节地审视众人。待看完最后一个人,才隐秘地冲褚枭摇了摇头。
 




    褚枭收到信号,眸色暗了暗,不置一词,转身离开。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时愉也终于敢大口呼吸。
 




    希望覃耕管事能尽快放他们回去休息吧。
 




    已经亥时了,她已经整整十一个时辰没睡觉了,头昏脑涨得不行,只想能快点倒在床铺上睡觉。
 




    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生理性地眼角湿润。
 




    可还没等她平稳好气息,就见褚枭又掉头回来了,她赶忙低下头。
 




    唉,怎么又回来了呢,她好想睡觉啊。
 




    困乏让她的头越埋越低……
 




    褚枭正是回来找她的,本想告诉她今晚也得同往常一样,让她一会就去主帐。
 




    昨夜她故意打翻香炉,打扫完战骑棚之后也该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他暂时就不跟她计较了。
 




    也不知道今日有没有受伤,受了伤的话他就大发慈悲赏她点药吧。
 




    他自己不需要睡觉,便觉得其他人也是这样,所以完全不觉得时愉一晚不睡会有什么大问题,此时还觉得自己很是宽容。
 




    他望向她站的地方,结果就只看到她头顶的发旋。
 




    时愉这头埋得下巴都快戳到脖子了。
 




    他霎时面色铁青。
 




    她就这么不想看到他是吧。
 




    亏他今天还那么着急地赶回来,现在还想给她药……
 




    他顿时感到一阵胸闷气短,胸腔中升腾的怒火烧得劈啪作响,只想立马冲过去把她拽走。
 




    他的蓄力使周身的空气冷凝,就在要闪身过去的时候,却看到她突然动了。
 




    时愉竟然在此时抬了头。
 




    仰着脖子,瘪着嘴,眉头微蹙着,双眼赤红地望向他。
 




    那双眼睛眨也不眨地蓄起了泪,泫然欲泣。
 




    而且她的眼里还满是来不及收回的心酸。
 




    看到这一幕,褚枭突然间就停住了。
 




    刚才心中熊熊燃烧的怒火也自发地就熄灭了。
 




    他感觉自己的心一下子就塌陷了一半,一片酸软。
 




    手上原本蓄势待发的魔功不禁偃旗息鼓。
 




    方才时愉困得脑子里不禁开始胡思乱想,暗道命运不公,她怎么如此倒霉得罪了苍境主。回想这一路躲躲藏藏,简直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她昨晚打扫完暴君寝帐不说,还打扫了一夜脏臭不堪的战骑棚,累得全身酸痛。白日又遇到爆炸,被看管起来,一直没法休息。
 




    好不容易告一段落了他又转身回来干嘛?
 




    她怎么就这么倒霉呢?好想哭……
 




    她越想越委屈,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可是她知道对自己来说眼泪通常是没用的,所以习惯性地想仰头将眼泪收回去。
 




    这一抬头,就对上褚枭盛怒的双眸。
 




    她一时愣住,来不及收回自己的表情,有些不知所措。
 




    不过终究还是忍不住眨眼,啪嗒一声,一串眼泪顺着脸颊流下。
 




    褚枭一直紧紧盯着她。
 




    看到她的眼泪,他觉得自己的呼吸都一瞬间变得轻了起来,有些呼吸不畅。
 




    怎么回事?
 




    他这是怎么了?
 




    她又是怎么了?哭什么!
 




    他明明都还没动手!
 




    身心这样异样的感觉对褚枭而言实在陌生,让他有一瞬间的危机感。
 




    算了,他放弃了。
 




    自己不能在这里再呆下去了。
 




    反正,他还有别的办法让她去找他。
 




    褚枭不自在地移开眼神,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
 




    时愉悲叹人生的情绪在和褚枭对上眼后就被硬生生打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惊慌。
 




    看到褚枭这下是真的走了,她才感觉自己逃过一劫。
 




    褚枭走了,所以覃耕开始遣散众人,临走前还警告说所有人这段时间都不许离府。
 




    偏营受到了此次爆炸的波及,在事情查清之前还无法解封,侍女们只好去往临时的安置点休息,所以大家都有些情绪低落。
 




    不过对于时愉来说算是劫后余生了,她现在回过神来回想暴君方才的神情,像是准备冲她发火,带着戾气的眼睛明显是看着她的。
 




    幸好他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急匆匆地走了,不然她又要受折磨了。
 




    到了临时休憩之地时愉才感到自己的后颈有些不对劲。
 




    好像是暴君打下的禁制,正在隐隐发热,越来越烫。
 




    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
 




    褚枭在逼她过去找她。
 




    她真不该高兴得太早。
 




    但是她现在真的不想过去,太困了,根本提不起劲去应付一个稍有不顺心就给她找活干的暴君。
 




    她倒在临时给侍女准备的席子上,临睡前破罐子破摔地想:
 




    烫就烫吧,总不可能就这么把她烫死吧。
 




    烫着她也能睡着。
 




    真是不想管他了。
 




    她就不去,随便他之后要怎么找她算账。
 




    再不睡的话她才是真的会死。
 




    主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