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鲸 作品

38. 第 38 章

    鉴镜司内。
 




    宁诂和常莜卿一个在屋内一个在院中,看得见彼此却听不见说话内容,文成和李舟各在一处询问。
 




    这是最常见的审讯方式,也最磨人,因为消解的是彼此的信任度,看得见对方的状态却听不见声音,容易妄加揣测,最容易信任崩塌。
 




    他们走近时,正见李舟朝常莜卿行礼,正气凛然的说道,“阿姐,我不能徇私。”
 




    此刻周漫才清晰的感受到,平时的李舟再如何客气温和,终究是鉴镜司的人,大道无私,正义永远凌驾于任何情感之上。
 




    她没听清常莜卿说了什么,只见她晃了晃脑袋。
 




    李舟见他们来,上前行礼,而后安排人请左钥去别处问话。
 




    不等李舟开口赶人,周漫就主动上前看了看常莜卿,“方便的话,我可以问几个问题吗?”
 




    李舟想,此事盘根错节,本已定案,因周漫偶遇柳夫人才复查,他们鉴镜司介入本就晚,由她审讯虽不妥,但或许使案情更明朗。
 




    他正犹豫,就听到常莜卿的声音,“何姑娘想知道什么就问吧。”她从袖中取出腰牌还给她,周漫抬手接过,看着李舟等答案。
 




    李舟看了一眼文成,思索片刻后松口,“请。”
 




    闻言,时也抬脚往屋里走。
 




    周漫转身看着椅子里的常莜卿,她面色苍白,气息奄奄,全靠着一缕真气吊着命,即便身上盖着毯子也似有寒气萦绕,露出的皮肤上斑斑点点,手腕上的同命线若隐若现,她本是献舍而生,两年是上限,靠着同命线多续了一年,如今三年之气已到,躯壳和魂魄在互相排斥,大限已至。
 




    她蹲下身与她视线平齐,直截了当的问,“常姑娘,给你们阵法的神秘修士是何人?”
 




    “我不知。”常莜卿抓着衣服,摇了摇头,目光往里看去,屋里时也和文成说了几句话后,文成退让,由他问话,但不知问的什么。
 




    周漫:“常姑娘……”
 




    “我的确不清楚。”常莜卿收回眼神,抬眸看着周漫,撑着椅子扶手艰难的坐直,“我当时快要死了,只模糊的看那修士是青年男子,听宁诂叫他柳先生”
 




    时也:“是阵师。”
 




    宁诂冷笑,“是。”
 




    时也微微侧开身,让他看的全外面的人,继续问道,“交易条件是什么?”
 




    宁诂目光灼灼的盯着常莜卿,看她眉眼中含着悲切,毫无血色的唇一张一合,他努力想要听清她的声音,却只能听见风声和落花声。
 




    “他想要一份名单。”常莜卿想起当初自己为了要这个答案,对宁诂软硬兼施,不惜以自杀威胁,得到的竟是如此荒唐的答案。
 




    周漫眼皮一跳,“什么名单?”
 




    “他不肯说。”
 




    常莜卿突然扯了扯嘴角,眼底浸透着寒意,笑的悲切,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
 




    宁诂见常莜卿笑,也笑了出来,这一笑眼泪却止不住的落,像是自嘲又像是懊悔,“你真要知道?”
 




    闻言,时也挑了挑眉,果断转身,“看来我不该知道。”
 




    “枉死之人。”
 




    脚还没迈开,就听到宁诂回答了,他想装作没听到,奈何在场的不止他一人,文成忙追问,“什么枉死之人,你在说什么!”
 




    宁诂:“他要五福城莫名枉死之人的名单,而且一定要死无全尸的那种。”
 




    时也拦住激动的文成,转身看着他,他双眸通红,笑的有些癫狂。
 




    文成追问:“名单在哪?用来作甚?”
 




    常莜卿:“他不是会听之任之的人,不知道查到了什么,有一日回来发疯的砸东西,将仙门百家骂了个遍,过了几日才冷静下来,从此再没查过。”
 




    周漫听完心里似挤压了一块巨石,沉重的有些难以喘息,她道了谢。
 




    想了又想终究还是没将心里的话说出口,她站起身回头看,时也也正看过来,四目相对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两人朝旁边的司正行了礼,朝对方走去,默契的对调了位置。
 




    “阵主。”
 




    “柳良才。”
 




    擦肩而过时两人言简意赅的交换了审问内容,都明了接下来要怎么问。
 




    “名单在哪?”
 




    周漫问的直接,宁诂抬眼看她,满眼戏谑,话也说的莫名其妙,“何姑娘不知道在哪吗?”
 




    周漫心里猛地一颤,意识到有鉴镜司的人在,神色如常的反问,“我该知道吗?”
 




    宁诂冷笑,“这名单何须要我的,鉴镜司随便调档不就是吗?”
 




    是如此,但那神秘的阵师既然有本事研制出这么繁复厉害的阵法,想花些时日就能打听到城中死无全尸的事,自己汇成一份名单也比和宁诂交易更稳妥。
 




    此事细想也还有疑点,只是疑点落在了阵师上,而他们对柳良才一无所知。
 




    宁诂:“说起来,我是要感谢他的。”
 




    周漫思绪回拢,问正题,“九公子,逼人献舍的阵法那么繁杂,锦衣阁和胭脂铺似乎没有阵迹,柳小姐和小依姑娘是怎么回事,可否请你如实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