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鲸 作品

19. 第 19 章

    翌日,用完早饭,周漫让他们收拾东西准备上路,她劝东方持在家等着,等他们折返回来时他再汇合,偏偏这小孩有自己的主意,非要和他们一道去,说是沉溺于悲伤无用,不如要多加历练,早日担当家中众人。
 




    周漫只能随他,然后叫他去和家里人辞行。
 




    离城路上,议论声不绝于耳,原是鉴镜司和清门今早出了告示。
 




    六长老十年前杀害尤季瑜双亲,本月又害袁公子丧命,尤季瑜为复活六长老勾结妖邪,几件事成了城中人的饭后谈资。
 




    原来人们口中高风亮节的六长老被骂成了十恶不赦之人,青年才俊尤季瑜成了自私自利、忘恩负义的小人。
 




    情绪高昂的辱骂声中,无人想到他们曾为西南城做过什么,此刻他们眼中只能看见片面的人性,辱骂和憎恶是他们最简单、最直接的情绪。
 




    东方持紧紧握着拳头,强忍着怒意。
 




    两人于他而言都是极其重要的人,在他眼里极好的人,不能因为一件事就将他们曾经的好都否定,他们为西南城殚精竭虑做的事情仿若成了笑话一般。
 




    “六长老也真是辛苦,装了一辈子,差点又骗了我们。”
 




    “什么师父什么徒弟,那尤季瑜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为了复活他要我们陪葬。”
 




    “这尤季瑜真是个白眼狼,不给爹娘报仇还要复活他,是不是六长老给了她什么好处啊?让她接任长老席位?”
 




    “……”
 




    男女老少,一路都在议论。
 




    巡视的清门弟子闻言都匆忙而过,不肯多逗留片刻。
 




    “那尤季瑜可是女儿身,不惜代价也要复活六长老,怕不是两人早有……”
 




    “闭嘴!”
 




    东方持一怔,抬眸看周漫已经到了那人面前,毫不犹豫的抬手给了那人一巴掌,响声惊了周围的人,众人都愣怔住停了议论声。
 




    “你你你……”
 




    青年错愕,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她,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周漫这一巴掌没收力,那人脸瞬间就肿了起来,说话就发疼,只能气愤的指着她闷声哼气。
 




    她置若罔闻,眼神凌厉的扫过众人,声音阴冷,“诸位莫不是脑袋灌了水,将脑子搅得一团浊气,尽是些肮脏龌龊之物?”
 




    她话说的难听,有人气怒的吼叫、驳斥。
 




    “?!”一声响,周漫召出了斩星立在地上,蠢蠢欲动的人吓了一跳,噤声不敢再叫嚣,但还有人不信她敢做什么,大喊着,“你敢!鉴镜司的人在!”
 




    周漫瞥了一眼人群中的李舟,垂了垂眼眸无动于衷,眼神含着几分杀意,“诸位多是年轻人,听风就是雨,口无遮拦辱没逝者,不若回去问问家中老人,这西南城的砖瓦有几层是六长老盖的,城中的花草树木又有多少是六长老种的,乘凉之人怎么敢理直气壮怪栽树的人。”
 




    “若是家中没有老人,西南城城史会有记载,你们且去翻翻。”
 




    她深吸了一口气才忍着没说出更难听的话,只是语气仍旧冰冷,“到底尤季瑜是白眼狼,还是你们白眼狼都不如。”
 




    六长老已过朝枚之年,他一生都在为西南城添砖加瓦,确有过错,但不该落得如此下场。
 




    在场大多数人都生长于西南城,自小听过清门之事,自然有耳闻六长老的功绩作为,看过告示后三三两两凑在一起,口出狂言就失去了自我,不过脑就开口评论,现下周漫的话让他们冷静下来,思绪万千,无人再叫嚣,有也被旁边的人阻止了。
 




    见此,周漫收了斩星,看人群中的李舟朝她行礼,她点头致意后离去。
 




    周漫离开,东方持小声的说道,“谢谢师姐。”
 




    她扭头看东方持眼泪汪汪,一颗颗眼泪滚落,跟小奶狗似的还一抽一抽的,与他姐姐宣泄情绪的方式截然不同,她伸手给他擦了擦,“不要轻易动摇,坚持你的坚持。”
 




    东方持两把抹了泪,坚定的点了点头,余余凑过来递给他手帕,说话安慰他的情绪。
 




    “小持,不要搭理他们,他们过不久就会忘了,你也不要记着,不对,你只要记得好的就行,这些坏的通通忘记。”
 




    时也到周漫身边,不着痕迹的扶住了她,给她渡了点灵力压住她躁动的气海,“这么容易动气?”
 




    周漫无奈的说道,“嗐,谁没个糊涂的时候。”
 




    这话不知道是在说她自己,还是其他人。
 




    几人一路往外走,半个时辰后到了城门口,众人也调整好心态。
 




    经过教训,余余和李诏聖早早就给东方持借了几匹马,一是修为不够学艺不精,二是接下来村子多不可随意御剑,若是撞见鉴镜司的人可就麻烦了,干脆就骑马最为稳妥。
 




    清门的弟子送来六匹马,大家各去牵了一匹,周漫回头看元凡不动,脸色有些难看。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看得出元凡是他们中最为贫困的一个,李诏聖和余余虽不知来头,但看他们衣着打扮,使用的灵器都是上好的,定然出生名门或是富贵人家,东方持更不用说了,三人定然从小学了六艺。
 




    周漫想了想,牵着马到元凡面前,“我带你如何?”
 




    “吁。”时也骑着马到他们边上,马踏了踏蹄子,扬起薄尘,他看向一脸羞怯的元凡,“我正好想问你悟道可有成果,来。”
 




    他伸手来,元凡看了看周漫,又看了看他,犹豫一会,道了声谢,伸手握住时也的手翻身上马。
 




    周漫耸了耸肩翻身上马,在苍行山时不许御剑,她也只能骑马,这种马背上驰骋的感觉真是久违了,有种话本里侠客出游的错觉。
 




    几人策马前行,终于是解放了双脚。
 




    路上停歇的时候,东方持收到了纸鸟,是尤季瑜逃走的消息,他悄无声息的毁了纸鸟,若无其事的继续前行。
 




    是非恩怨自在人心,对错并非只有一个标准,他为清门子弟,从小受六长老和尤季瑜的关爱,如亲如故,抛不开私情论断,他仍旧爱护六长老,希望尤师兄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