菰城落雨 作品

31. 适逢其会(第2页)

 




    祝流双既惊又喜。
 




    她不知道他在自己身后站了多久,她只晓得与他对视的第一眼,她甚至忘了该如何呼吸。
 




    不等祝流双作答,何铭就指着地上的植被说:“你左手边的是百花蛇舌草,可以消炎解毒杀菌。前边花穗枯萎的是夏枯草,有清肝明目,消散结节的功效……”
 




    他虽未继承外公的衣钵,但小时候也被逼着读过一些草药典籍,帮着侍弄花草更是不在话下。
 




    祝流双张了张口,喉咙干涩:“学……学长。你怎么会在这儿?”她保持着下蹲的姿势纹丝不动,可腿却已经酸麻。
 




    “上回忘了告诉你……谢静之是我外公。”何铭说话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平淡,对她的到来并不惊讶,“带你妈妈来看病?”
 




    “嗯,谢医生……和我妈妈在诊疗室。”祝流双磕磕巴巴说着,迅速从地上站了起来。
 




    不知是外头太热还是蹲久了的缘故,她忽觉眼前一黑,下一秒天旋地转,整个人踉跄两步几欲摔倒。好在何铭及时出手拉住了她的衣摆,才将她半个身子从半空中拽了回来。
 




    与此同时,她的面颊擦着何铭胳膊上裸露的肌肤而过。
 




    “腾”的一下,脸红透了。
 




    她都来不及感受他肌肤的温度。
 




    “砰砰砰——”心脏欢快而热烈地跃动。
 




    “不好意思……学长。”祝流双找回理智飞快解释,“我可能是蹲久了……体位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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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低血压。”她战战兢兢,生怕何铭以为自己是在“投怀送抱”。
 




    “能站稳吗?”何铭的面色没什么大变化,低头望着她通红的脸问。
 




    “可……可以的。”舌头都快打结了。
 




    祝流双懊恼,为何每回遇上何铭都要出点小状况。
 




    不过眼下的情形并不适合她进行自我剖析和深刻反思,她该考虑的是怎么自如地跟何铭继续话题。
 




    午饭吃了没?你来这儿是来做什么的呀……
 




    祝流双被自己短时间大脑短路的惨状给打败了,磨蹭良久也吐不出半句有意义的话。
 




    “外面这么热,你要不要回诊疗室休息一下?”何铭见她一副面色凝重的模样,反倒先开口打破了尴尬。
 




    “哦,好!”祝流双吐出两个字,仿佛如释重负一般迈出了“灌铅”的腿。
 




    两人错开半身的距离往前走,何铭在前,她在后。
 




    夏日正午灼热的阳光照在人身上,皮肤表面隐隐传来刺痛。祝流双用手掌盖住胳膊,低头看地时不经意间瞥见了两个快叠到一起的影子。
 




    太阳在他们的正上方,影子变了形,矮矮胖胖的。一高一低两个影子,依偎在一起相携向前,煞是亲昵。
 




    心里升腾起沮丧,祝流双瘪瘪嘴,对着自己的影子挥舞拳头。
 




    她大约连“影子”的醋都想吃!
 




    何铭的脚步在诊疗室门口停住,他回过身来叮嘱:“我还有事,你自便。里外温差大,如果觉得冷我可以帮你向袁婶借一件薄外套。”
 




    明明前一句话不显半分温度,可偏偏他又补了后半句话,将她一颗宕下谷底的心又重新捞了起来。
 




    祝流双心里五味杂陈,她挠挠鼻尖道:“没事,我不冷。谢谢学长的关心,你去忙吧……”
 




    “好。诊疗室边上有个书房,要是觉得无聊可以去那里打发时间。”何铭说完便迈开长腿快步朝一楼客厅的方向走去。
 




    他对待别人也是这样吗?
 




    望着何铭的背影祝流双陷入了沉思。
 




    或许,她已经被他列入了“朋友”的队列,所以能够得到些许优待。譬如,为她解答难题,简单关心她的身体状况……
 




    毕竟,如果是普通病人家属的话,他没必要为之驻足并特地关照吧?
 




    这和她料想的有很大差距。
 




    原以为从“微信列表里躺尸的朋友”走到“现实生活中不只是点头之交的朋友”要跋涉山水,历经一段漫长而艰难的旅程。
 




    没成想,是出乎意料的顺利。
 




    当然,祝流双并不满足于此。她就像是一个贪婪的“捕猎者”,尝到甜头后开始祈求更多。
 




    这一刻,她无比希望自己不只是他的“朋友”。
 




    ————
 




    诊疗室里中央空调正吭哧吭哧卖力工作,室温维持在27度,与外头火热的天气相比,简直是两个世界。
 




    祝流双刚走进去,胳膊上的汗毛便竖了起来。
 




    “阿嚏——”紧接着,鼻子一酸,又连着打了两个喷嚏。
 




    “小祝啊,冷冷热热当心感冒哦……”
 




    她望不见帘子对面的情形,理疗室里的两人却把外面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
 




    祝流双寻了个吹不到风的角落安静地坐着:“谢医生,我很少感冒的,没事没事。”
 




    她盯着诊疗室墙上的“医者仁心”出神:难怪初见便生出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来。
 




    这四个字,大约出自何铭之手。细细看,笔锋运势与那日他随意写在草稿纸上的字何其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