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张楚那带着几分戏谑的调侃,陆明表面上神色未变,只是嘴角微微一僵,心中却暗自将这笔“账”记了下来。
陆明紧了紧拳头,在心底狠狠想着:“哼,这不是瞧不起人嘛!等着瞧,等我把拍照技术练得炉火纯青,非得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不对,我现在是青年,得说莫欺青年穷!到时候可别被我的进步惊掉了下巴。”
就在陆明暗自腹诽的时候,张楚那大大咧咧的声音又传了过来:“老陆你在这杵着干什么呢,磨磨蹭蹭的,走,我们该去那边了。”
张楚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拍了拍陆明的肩膀,脸上还挂着那副没心没肺的笑容,却不知自己的调侃已经在陆明心里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好。”陆明压下心底的情绪,简单应了一声,抬腿跟上张楚的步伐。
没一会儿,陆明跟着张楚,两人朝着张楚老婆陈虹所在的位置走去。
很快,三人就找到了在附近一处石凳上休息的陈虹。
陈虹看到他们回来,脸上立刻露出一抹亲切的笑容,开口问道:“怎么样,学的咋样了?”
张楚自信满满地拍了拍胸脯,说道:“我把基础的摄影知识都跟他仔仔细细讲了一遍,至于他拍得怎么样,就看他自己的理解和悟性啦。”
陆明挠了挠头,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随即把早就想好的借口说了出来:“老婆,我觉得我拍照不行真不是我的技术问题,主要是这手机太不给力了。
你看老张,人家用专业相机拍出来的效果就是不一样。要是我也能有一台像老张那样的相机,我肯定也能拍好。”陆明一边说着,一边眼巴巴地看着陈虹,希望能从她那里得到支持。
陈虹眼中带着一丝怀疑与戏谑,说道:“你确定是手机的问题,不是你自己技术的问题吗?”陈虹可不太相信陆明的这套说辞,在她看来,陆明的拍照水平一直有待提高,今天这情况大概率又是他在给自己找借口,所以忍不住开口质疑。
陆明一听这话,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冒犯,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斩钉截铁地回应道:“肯定是设备的问题!手机拍摄哪有相机好啊,手机那么小,相机那么大,其中肯定差了很多。”
陈虹看着陆明那副着急上火的模样,轻轻叹了口气,“随便你吧。要买相机你自己拿钱买,你那私房钱肯定够。”
“走吧,采茶去。”张楚兴致勃勃地说道,眼神里满是期待。他此次前来,本就一心想体验采茶的乐趣,既然拍摄任务已经圆满结束,那就该去体验一下采茶了。
苏明月抬手轻轻一指,“那边有采茶的阿姨,我们过去看看。”
于是,张楚、苏明月,还有同行的两人,一行四人步伐轻快地来到了采茶阿姨身旁。春日的暖阳洒在他们身上,映出一片朝气蓬勃。
苏明月礼貌地问道,“阿姨,你们采茶好玩吗?”
“好玩?”采茶阿姨听后,不禁轻轻一笑,“小姑娘,采茶对于我们来说可不是好玩,我们靠这个吃饭的。”阿姨一边说着,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歇,熟练地在茶树枝头穿梭,采摘着鲜嫩的茶芽。
苏明月微微点头,接着又问:“那阿姨你们采茶累吗?”
“这个肯定累,不过我们就靠这个吃饭。”采茶阿姨一边回答,手上还在不停的采摘嫩芽,动作娴熟而迅速,一看就是多年的老手。那嫩绿的茶芽在她粗糙的手中,仿佛也变得更加灵动起来。
张楚微微皱起眉头,仔细听着阿姨的口音,随后开口问道:“阿姨,听口音你们不是本地人吧?”
“我们都是皖省的,我们都是一个村的,我们每年都来这边采茶。”阿姨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来,微笑着回答道。
“阿姨我们可以在这体验一下采茶吗,我们是胡大师的朋友。”张楚满怀期待地看着阿姨,眼神里闪烁着渴望的光芒。
“你们是胡老板的朋友,你们就在这边采吧。”阿姨爽快地答应了,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又低头忙碌了起来。
“来吧,我们开始采吧!”
说完,张楚转身走向一位正在熟练采茶的阿姨,脸上挂着礼貌又略带羞涩的笑容,开口问道:“阿姨,这个采茶具体怎么采呀?是不是才那个嫩芽?”
阿姨直起腰回答道,“对,就是采这个嫩芽。”说着,便伸出手,轻轻捏住一片鲜嫩的茶芽,手指灵活一掐,芽尖便稳稳地落在掌心。
张楚和伙伴们目不转睛地看着阿姨的示范,不住地点头。
待阿姨演示完毕,张楚连忙再次道谢:“谢谢阿姨,你这一示范,我们心里可就有数多了。”
有了阿姨细致入微的示范后,张楚他们顿时信心满满,干劲十足,迫不及待地投入到采茶工作中。
苏明月站在茶树旁,身姿轻盈,宛如一只灵动的蝴蝶。她那白皙的手在嫩绿的树枝间不停穿梭,眼睛像扫描仪一般,不放过任何一个藏在叶片之间的鲜嫩茶芽。
一旦发现目标,她便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轻轻捏住茶芽的根部,然后轻轻一掐。就这样,一片又一片鲜嫩的茶芽被她摘下,放入一旁的小背篓里。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半个小时转瞬即逝。苏明月直起微微发酸的腰,低头看向自己的小背篓,这才发现篓子里只有星星点点、薄薄的一层鲜茶叶,数量少得可怜。她不禁轻轻皱了皱眉头,心中暗自感叹采茶实在是个精细又耗费时间的活儿。
带着满心的好奇,苏明月朝着不远处采茶的阿姨走过去,礼貌地开口问道:“阿姨,你们平常一天可以采多少茶叶呀?”
阿姨抬起头,一边麻利地采摘着茶叶,一边回答道:“按照去年的样子,一天应该有个五六斤。”
苏明月听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紧接着又追问道:“阿姨,那你们一天得采几个小时啊?”
阿姨手上的动作依旧没有停歇,不紧不慢地说:“从早上五点采到下午五点,中间吃中饭休息半个小时。”
苏明月在心里默默计算了一下,忍不住脱口而出:“差不多十二个小时!”语气中满是惊诧。
苏明月继续问道,“阿姨,你们一直都是这样采茶的吗?”
阿姨直起微微弯曲的腰背,脸上带着质朴的笑容,温和地回答:“采茶一直都是这样,姑娘。”
苏明月轻轻皱了皱眉头,小声地自言自语起来:“一天要站十二个小时,我想想都觉得累,我肯定是受不了的。”她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摇了摇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惊讶与同情。
短暂的沉默后,苏明月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继续追问:“那阿姨,你们工资有多少?”问出这句话时,她的脸上带着些许不好意思,似乎觉得自己问得有些冒昧。
阿姨没有丝毫的介意,“一天180。”
苏明月在心里迅速地盘算起来,一个月按三十天算,不请假不休息,才五千多块钱。想到这儿,她的心里微微一紧。
此刻,她突然想起之前自己还一脸天真地问阿姨采茶好不好玩,一种羞愧感瞬间涌上心头,她的脸颊也微微泛起了红晕 ,觉得自己的问题太过幼稚。
张楚他们四人在这片茶树的海洋中已经忙碌将近两个小时。他们的动作从最初的生疏变得渐渐熟练起来,可长时间的弯腰、抬手采摘,让每个人的腰背都泛起了酸痛。
此刻,四人小心翼翼地将各自竹篓里的茶叶汇聚一处,经过一番称重,加起来终于有一两斤了。看着那一小堆嫩绿的茶叶,他们不禁面面相觑,心中不约而同地涌起对采茶阿姨深深的敬佩,真切体会到了这份工作背后的艰辛。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胡大师和几个经验丰富的老师傅,便一头扎进了茶园。一上午的时间悄然流逝,他们穿梭在茶树间,双手如灵动的蝴蝶,不停采摘。
等到收工,他们总共采得的鲜茶叶还不到十斤。
午后,胡大师他们将采摘回来的鲜茶叶轻柔地摊放在竹匾之上,开启了萎凋这一关键工序。从这一刻起,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胡大师一人身上。
只见他眉头轻锁,眼神专注地审视着每一片茶叶,凭借着多年积累的深厚经验,根据当天的天气状况——阳光的强弱、风力的大小、空气的湿度,迅速在心中判断着最合适的萎凋时间。
完成萎凋以后,便迎来了炒茶这至关重要的一步。此时,午后的太阳愈发炽热,气温逐渐上升,正因如此,萎凋的时间无需太长。
胡大师神情专注,在那口乌黑发亮的炒茶锅中倒入些许炒茶油,随着油温升高,油花在锅中欢快跳跃,润锅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
紧接着,他双手捧起萎凋后的鲜茶叶,稳稳地倒入锅中,“刺啦”一声,茶叶与热锅亲密接触,奏响了一曲独特的制茶乐章。
张楚他们四人站在一旁,屏气敛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胡大师的一举一动,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一个细微的声响就会干扰到胡大师的操作。
胡大师的双手在滚烫的锅中上下翻飞,动作娴熟而有力,仿佛一双铁手,全然不惧锅中的高温。随着茶叶在锅中不断翻滚,缕缕青烟从锅中袅袅升起。
张楚、陆明、苏明月等人围在炒茶锅边,眼睛紧紧盯着胡大师在锅中翻炒茶叶的动作,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紧张与害怕。那口锅被烧得滚烫,锅中的茶叶在高温下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每一次翻炒都伴随着一股热气升腾而起。他们心里清楚,在这样的环境下操作,只要稍有差池,就会被烫伤,光是想想就让人胆战心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胡大师的双手如机械般有节奏地在锅中忙碌着,仿佛不知疲倦。将近二十分钟后,胡大师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他熟练地将锅中的茶叶快速盛出。
“这是炒好了吗?”一直紧盯着的陆明忍不住开口问道,眼中满是好奇与疑惑。
胡大师轻轻摇了摇头,耐心解释道:“青锅好了,不过还得再炒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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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其他人接着问,胡大师又补充说:“但再次炒制之前,还得回潮,估计得要三个小时呢。”众人听后,纷纷点头,对炒茶工艺的繁复又有了新的认识。
这时,苏明月把目光落在胡大师那裸露在高温旁的双手上,忍不住问道:“大师你炒茶不戴手套吗?”她的语气里充满了不解,在她看来,这么烫的锅,戴上手套至少能起到些保护作用。
胡大师笑了笑,回答道:“我炒茶从不戴手套。戴手套影响我判断。”
“大师您不怕烫吗?”苏明月再次开口,这一次,她不自觉地用上了“您”,以表达自己内心对胡大师的深深尊敬。
胡大师微微叹了口气,回忆起往昔,缓缓说道:“烫也没办法啊,炒茶这活儿本就很苦。我十五岁刚学炒茶的时候,经常被烫伤,手上满是水泡和伤痕。可慢慢地,也就习惯了。”众人听着胡大师的讲述,看着他那看似粗糙却无比灵活的双手,心中对这位技艺精湛的大师又多了几分敬佩与心疼。
张楚舔了舔嘴唇,鼓起勇气向胡大师问道:“大师,这个茶叶再次炒还要多久啊?”问完后,他微微前倾身子,生怕错过胡大师的任何一个字。
胡大师抬起头,目光温和地看了看张楚,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估计要三个小时。这炒茶啊,每一步都急不得。”
紧接着,胡大师又神色认真地补充道:“这个茶叶不回潮就炒不好。茶叶里的水分得恰到好处,炒制时才能激发出它最好的香气和口感。”
他边说边缓缓踱步到摊放着茶叶的竹匾旁,手指轻轻拨弄着茶叶。“这些茶叶我今天要全部炒完,不然放到明天就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