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身处何等险境,只要手中有剑,她就不会害怕。
就算用不了驭念之术——她不也这样过了六百年吗?
眼里浮现傲然之色,她唯一能依赖的,就是她的剑。不管这把剑是赤霞断血,还是心无影,就算只是一把最普通的剑,只要有剑在手,她就无所畏惧。
走在幽深的小路上,地面崎岖不平,铺满了细碎的沙石。这条小路似乎开在山中央,越往深处走,小路越来越窄,头顶的空间也愈发逼仄,低矮压抑的空间,让整个氛围都变得阴沉压抑。路上偶见几盏忽明忽暗的长明灯,微弱的火光拉长两人的影子,倒映在墙壁上,多增了几分诡异。
在这样压抑的氛围中行走,如果还一直沉默无言,是一件很难熬的事。她是习惯了这样的沉默,倒是无所谓,司凌夜却有些忍不住这样的氛围,斟酌片刻,选择了一个安全的问题挑起话题:“月冥大人的剑,似乎很特别。”
她也愣了愣,不过还是回答道,“此剑名为赤霞断血。是前代教王所赐。”
“赤霞断血……前代教王……”司凌夜喃喃道,想起关于她过去的那些传言,沉默片刻,“属下有一惑不解。”
“嗯?”
“……月冥大人和教王大人,为何能在圣教中能一直维持互相信任至今?”
圣教中相互利用,互相倾轧是最稀松平常的事。信任?那是最可笑的东西。在圣教这种弱肉强食的环境下,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只剩下利益纠葛,今天还是搭档,明天反目成仇之事屡见不鲜。只要有一点点的利益争端,再亲密不过的两人都会立即反目。
特别是在论功行赏之时——两个人共同完成的任务,赏赐不均是再通常不过的情况。搭档之间也是相互算计,互相提防。若非如此,当初教王也不会全然未曾怀疑月冥和修冥的苦肉计了。
直白到露骨的问题,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看到那双漂亮的黑瞳,心软了下来。
“……我和修冥原先是搭档,经历过无数生死,可谓生死之交。”
她喟叹,“但是,圣教之中,像我和修冥这样能始终互相信任对方的绝无仅有……即使我们有无数次对立的利益冲突,但我们也从未怀疑过对方……莫说你觉得不解,从当年开始,哪怕一直到现在,教中上下,大多也都是不解的。……包括秋辞,也包括千烬、盈羽。”
“……月冥大人难道从未曾怀疑过教王大人?”他忍不住问,这已是逾矩,可他还是冲口而出。
她突然笑了起来,似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半晌,笑声止住,她扬起了脸,答非所问,“如果有幸——你也可以在圣教中遇到一个这样的朋友,或者说——是共犯。”
她抬眸看向前方,往事已如尘烟,她和修冥,都已经达成了他们最初约定的目标。
不能说出口的、从未怀疑过对方的原因,那是——
她和修冥,都掌握了一个对方最大的秘密,是绝不能对外泄露的秘密。
他们有相似的目标,相似的愿望。
仇恨,是支撑当年的他们活下去的动力。
他们想要的,从一开始就是一致的。
她要回东方,需要圣教的帮助,而修冥,他只想要获得力量,获得能和——楚国对抗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