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芷怡凝视着面前的男人,昏暗的烛火影影绰绰,他的双眼平平无奇,却透着精光,仿佛能洞察人心。
“让我看清,你我之间仍有信任,会一直在后宫中互相扶持。”覃芷怡对禄祥说道。
禄祥低下头沉默不语,片刻之后,他才沉声道:“奴才需要时间考虑。一旦奴才允诺小主,便不得反悔,从此之后,每个抉择都要承担两个人的风险。虽说奴才是在帮小主,其实,也多了一丝危机。”
“禄祥公公如此怯懦吗?不过是两个人的口头契约,公公竟也要瞻前顾后。”覃芷怡眸中闪过一丝落寞。
“奴才劝覃小主不要因为冲动而做了一时的决定。”双颊瘦削变形的禄祥,显得更加老沉,“小主需知,奴才此时困于浣衣局,诸多不便,况且是代罪之身,有着后宫最卑贱的身份。即便奴才有心相助,恐怕也有心无力。”
“我又怎会在意公公的身份?”覃芷怡抿了抿唇道,“若是在意公公的身份,当初也不会故意亲近于公公。”
禄祥叹了口气,偷偷抬眼,看向覃芷怡。昏黄光晕下的覃芷怡,即使不施粉黛,亦清丽温婉,如同一块天然去修饰的璞玉。
禄祥心思微动,说道:“覃小主不嫌弃奴才,可奴才打心眼里瞧不上自己……”
“这些都是公公的借口罢了。”覃芷怡垂眸,“我将公公视为知己,公公却需再三考虑……”
冬日的夜漫长而难熬,不仅是刺骨的寒意令人辗转难眠,心中的冷清更叫人绝望。
入夜之后,尉迟安合上奏折,并未尽快安置,反而去了御花园散步。
鹅毛般的白雪纷纷扬扬落下,盛长福拍去尉迟安肩头的雪色,感慨道:“皇上为何将那洒扫的宫女带去承乾宫?”
“朕本想向她打听闲逸阁神秘女子的下落,却迟迟未曾开口。”尉迟安说道。
“皇上为何不开口询问?”盛长福好奇。
“那宫女约莫不曾见过朕想找的女子。但……朕不开口询问,仿佛总有一个念想。”
尉迟安突然而然的温柔令盛长福有些不惯。
“可是……皇上之所以对闲逸阁的女子念念不忘,是因为梓宸宫那位……”
“住嘴!”尉迟安的语气转而凌厉。
盛长福弓着身子,不敢再与尉迟安对视。
尉迟安向前走了几步,继续自言自语:“朕本可四下打探那女子的消息……”
盛长福跟在身后,怯怯问道:“那……皇上为何选择放弃?”
“朕贵为天子,岂能随意放低身段。”尉迟安淡淡道。
盛长福叹了口气,恐怕整个后宫,只有一个人,会让尉迟安舍得抛弃颜面,也要哄她开心。
突然,一个身影从盛长福眼前晃过,盛长福提着嗓子喊道:“站住!”
身影立时顿住,盛长福接着责骂道:“大胆奴才!皇上近在眼前,却不知行礼,该当何罪?”
那人瑟瑟发抖,连忙跪在原地,惊慌失措道:“奴才有眼无珠,求陛下饶命!”
尉迟安只觉声音耳熟,再让盛长福用宫灯照看,发现眼前人正是前些天遇见的小太监禄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