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禾迎上云牧琛的眼神,睫毛颤了两下,闪躲开,去给他沏茶。
温杯,置茶,洗茶……
明明所有步骤都了然于心,但是,还是乱了。
云牧琛眸深如潭,有隐忍,有怒意,像猎手逼近逃跑的猎物,悄无声息地锁定。
周禾放弃了,直接将洗过的茶叶放在杯中,倒入热水,放到云牧琛手边。
严道一在纸上排出云牧琛的命盘,思忖了两秒,缓缓开口。
“云总,你的正缘两年前就出现了,为何现在来问?”
两年前?
周禾心间抽动,猛然看向云牧琛,像在等一个确定的答案。
云牧琛回看她一眼,声线冷锐:“有这么一个女孩子,但是她年龄小,摇摆不定,不知道是否有结果,还请您赐教。”
严道一视线在他们之间一来一回,搁下笔,如实道:“你的事业、财运俱佳,婚姻也可成,但有波折。”
云牧琛追问:“我和她,能否白头?”
严道一掀开眼皮,一双矍铄的眼看向他。
沉默,长久的沉默。
周禾跳跃的心在静寂中渐渐冷了下来。
师父已经给出答案了。
她和他终于可以死心了……
云牧琛反而释然一笑,他从不强求完美,只讲得到。
得到了,他就会攥在手心里,除非他放,没什么能逃出去。
“初一,添茶。”严道一唤周禾。
送客之意明显。
周禾发现,云牧琛杯中的茶一口未喝。
她低着头,拎起茶壶靠近,鼻尖,略浓的烟草味渐渐明晰,掩盖了往常的糖果气息。
他又抽烟了?
周禾压弯的手腕忽然被温热的指腹抬起,阻止茶水往下落。
云牧琛越过她,再次问严道一:“我的寿数如何?”
“从命盘上来看,长命百岁。”
云牧琛气色变好,起身。
“严道长,初一下山后在我的云会集团工作,前两天她擅自离职回了燕都,导致很多工作不能收尾,您看?”
云牧琛正身背手站立,把问题抛给了严道一。
周禾不由自主地呆住了。
他这是在干嘛?在告状吗?
小朋友对老师告状?
关键是她没有耽误工作,该交接的都列好清单,发给马总工了啊!云牧琛怎么变成了这种满口胡诌的人?
严道一哪里看不出两人的心思,眼睛朝角落里的拜垫看了一眼。
“初一,拜好年下山去吧,既然要下山体验,做事就务必踏实,不能什么事都任着性子来。”
“师父,我没有……”周禾百口莫辩,冤枉极了。
“拜吧。”严道一不想听她解释,更没耐心管他们。
他只记得,周禾承诺过,24岁一定会回山上度过。
周禾抿着唇,愁苦着小脸,拿过拜垫,规规矩矩地跟严道一行了个大礼。
“师父,初一给您拜早年,祝您健康长寿,岁岁平安。”
严道一挥手:“行了!你师兄给你准备了今年晒的干果,放在你的袇房,拿了下山去吧。”
周禾起身:“谢谢师父,师兄。”
云牧琛自然地上前,扶住她的胳膊,却被她极不自然地瞪了一眼。
他对着周禾微笑,侧过身也跪在拜垫上。
他的大礼比周禾行的还要标准,庄重肃穆,虔诚恭敬。
“严道长,云牧琛给您拜早年,祝您身体康健,福寿双全。”
他这一拜,把一向不拘凡尘的严道一也整懵了半秒。
严道一缓过神,叹息一声:“走吧走吧!心意领了,都下山去吧。”
出了袇房,周禾气呼呼地走在前面,云牧琛悠悠地跟在后面。
她终于压不住脾气,走出十几米远,转身:“你刚刚为什么要跟我师父行这么大的礼,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你这样会让他老人家误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