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该从什么时候出现,才能完整地拥有她呢?
为什么他总是晚来一步,只能注视着她的背影呢?
“瑾安,这不公平。”
萧瑾安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声音轻而笃定,像是绝壁上长出的一株貌不惊人的绿芽,随风晃动摇摇欲坠,但根深蒂固,不再倒下。
“怀渊,”她这一句将他唤回遥远的庆安宫中,下一刻却将他打入地狱:“你不该如此对我,我记忆尽失,家破人亡,你是我唯一的依仗,可你做了什么呢?”
“怀渊,我不是你生杀予夺的皇后了,你不该问我薄情,萧瑾安……给过你机会了。”
“不……”高怀渊抓住她,被她连根带骨地拔出来。
“从今以后,你我重归陌路,”她挣开他的怀抱,追随春燕跨入雨帘中,“你欠我孩儿的命,此世已经偿还,我们两清了。”
铺在院中的条石缝间钻出若干杂草,她的靴底沾上草色,朝着洞开的大门走去。
细雨绵绵拂在颊边,她抬手握住门闩,沾湿肩头的雨被三十二骨竹节伞尽数挡去。
“那萧淞怎么办?你不是在找她吗?”
高怀渊被拽得猛然向前,她齿间寒光闪烁,咬牙道:“你知道她在哪?”
“你们萧家姐妹都生了一副好皮相,”他就着她的手俯身道:“她争气得很,从进宫到升妃,只用了短短两月,如今已是如妃娘娘了。”
如妃?娘娘?
她那么天真烂漫的妹妹,入了后宫那等腌臜地方?
萧泉几乎要神智尽失,语气诡异地冷静:“是你把她送进宫中?”
“与其让她被天南海北地追杀,不如我放她一条生路。”
“为什么?”
“瑾安,你真的不知道吗?”
“我都是为了你啊。”
头顶的伞“砰”一声歪砸在石砖上,高怀渊半阖着眼,萧泉用力过度的手臂上现出青蓝色的筋脉,她眼眶发红死死掐在他脖颈,宛如一只不知所措的困兽,令他无比怜惜。
“你呃……大病初愈,不宜动气。”他抹去她悔不当初的泪意,以一种扭曲的方式将她禁锢在怀中,听她悲恸地啜泣道:“你为什么……非要逼我恨你?”
淞儿没做错任何事,她本该有风清月明的一生。
萧泉抽噎着深呼吸,力有不逮地抓着他的衣襟往下坠去,被他轻巧扶住。
恨也好爱也罢,都好过她风轻云淡与他陌路。
“瑾安,我说过了,我只要你。”
萧泉靠在他怀里脸色发青,肝气大动致使四肢都开始微微抽搐,这副身体亏空太久,不是三两天能养好的。
她连冷笑的气力都没有,只想心急如焚地冲到宫中把萧淞带走,可高怀渊拦在她腰上的绳索太紧,她连呼吸都困难。
“高怀渊,你不该动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