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叡带着几分玩味。
“想不到汉在刘备以后,又出了你这么一个……”他顿了顿,目光锁住刘禅,似是在斟酌用词,“雄略的君主。”
刘禅面色不改,嘴角依旧噙着淡淡笑意:“过奖了,朕自小和先帝辗转多地,勉强支撑,到后来,终于得到了一小片立足之地,然好景不长,先帝驾崩,朕不得不励精图治,事事亲为,以求光复汉室……”
“朕不似你,那般命好,不需要忧虑什么,便继承了魏国广袤疆土,雄厚基业,麾下更是能人辈出,兵强马壮。”
话落,曹叡哈哈大笑,半晌停下,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情绪。
刘禅没有说话,静静看着他。
曹叡直视着刘禅,反问道:“你说什么命?孤有何命?孤的命好吗?”
“自孤出生起,便活在诸多揣测与流言之中。”
“孤的身世,被人无端质疑,有人,怀疑朕并非曹家血脉 ,因为孤的母亲甄氏曾是那袁绍的儿媳。”
“自幼,孤虽得太祖爷喜爱,可孤的父亲,却对孤十分冷淡。”
“本以为,孤只需等上一些时日,有天总会迎来父慈母爱,可随着母亲年长色衰失宠,恍惚间,孤的地位岌岌可危……”
刘禅默然:“你接着说。”
“后来,太祖驾崩,母亲不久后被父皇赐死,对孤而言,犹如晴天霹雳。”
“一夜之间,孤从备受太祖宠爱的皇长子,沦为无人问津的平原侯,爵位被降,还要忍受旁人的指指点点,恶意揣测!”
“此后,孤小心翼翼的活着,不敢有丝毫差错,生怕触怒父皇。”
“为了重新获得父皇的认可,朕压抑着内心对母亲的思念与对父皇的怨恨,恭恭敬敬的侍奉父皇和郭氏。”
曹叡的声音颤抖,带着几分苦涩。
“那时的孤,每日都在揣摩父皇的心思,不敢有丝毫懈怠,即便如此,父皇对孤依旧心存疑虑,迟迟不愿立孤为太子。”
“孤知道,父皇厌我,他想立曹礼为太子,孤不知自己该做什么,只能整日于府中谨言慎行,如履薄冰,早晚问候郭氏,尽可能的孝顺于她。”
“因为孤知道,郭氏无子,孤只有讨好了她,才有一丝登临大宝的可能。”
“那段日子,朕就像在黑夜中独行的人,看不到光亮,只能凭借着心中那点信念,苦苦支撑。”
“在那段岁月里,孤不知道自己能否熬过明日,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父皇就会剥夺孤仅有的一切,爵位、生命!”
曹叡紧紧握着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
“去年,父皇兵败石亭,继而离世……”
“哈,说起来,孤还要感谢你和陆逊,若不是你派魏延奇袭关中并且得手,若不是陆逊石亭大胜,种种事情加在一起,让父皇急火攻心,转而崩殂……”
“这皇位,恐怕轮不到孤来坐,孤料想,若父皇再晚几年去世,也许执掌神器的,便是那曹礼了。”
“他崩的是那么突然,一切都还未安排好,为保祖宗江山不失,他才选择让孤,登临帝位。”
曹叡顿了顿,脸上浮现出一抹自嘲的苦笑,眼中满是疲惫与沧桑。
“可登基之后,孤又何尝轻松?”
曹叡的目光忽然变得锐利。
“孤刚登基时,四大辅臣,想要压制孤!曹真、陈群、曹休、司马懿四人,表面上对孤恭敬有加,实则各怀心事,妄图压制孤的皇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