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市警察局直辖的区域遇到了大案要案,一筹莫展之时,侯耀武便将李子荣推荐给姐夫黄坤。李子荣果然不负众望,很快就能理清案件的头绪,快速找到真凶,破案神速。黄坤局长高兴之余,对李子荣也是另眼相待,十分器重,还专门给他颁发了出入南京市警察局和各个监狱的通行证,以便于李子荣办案。
在办理大案期间,李子荣以寻找案件突破口为由,向黄局长申请秘密提审相关人犯,黄局长爽快地答应了他。李子荣趁机接进了关押钱新民的牢房。
李子荣原本计划以办案为由潜入监狱,趁狱警疏忽之际,进入钱新民的牢房,悄悄投掷银元暗器干掉钱新民,完事之后,再伺机逃离。这这样一来,他将会被伪政府机构全城通缉。那他想继续在南京潜伏,危险系数就大大增加了。说不定还会给林小芳和小渔村杂货铺带来隐患。权衡再三,李子荣认为,想要尽快除掉钱新民,最佳方案是借刀杀人,让自已置身事外。可是,借谁的刀呢?
李子荣第一次经过钱新民的牢房时,看见牢房里的钱新民头发凌乱、衣衫褴褛、形容枯槁。这哪里像是一个出卖了上海和南京两地一百多名军统潜伏人员的南京区区长呢?按常理来推断,出卖了如此重大情报给伪政府特工总部的军统重量级特工,还登报声明脱离了重庆国民政府和军统组织,汪精卫和李士群一定会奉若神明、待若上宾,又怎么会继续将他关在牢房?这里面一定有猫腻。
李子荣找了个借口,要提审钱新民。黄坤局长犹豫了一下,答应了。在黄局长的陪同下,李子荣提审了钱新民。李子荣还没有开口,钱新民先发话了。
“你们不要再折磨老子了,给老子来个痛快的吧。”钱新民对黄坤嘶吼道。
“钱区长!在你的帮助下,我们已经抓捕了一百五十七名军统特工。就算我们现在把你放出去,戴笠和军统特工都恨不得喝你的血,吃你的肉,啃你的骨头!希望你看清形势,识时务者为俊杰,不要再执迷不悟了。”黄坤婉言相劝道。
“你们太卑鄙了!你们从我身上搜到了上海、南京两地军统潜伏特工的名单,抓了他们,嫁祸于我,说是我出卖了我的同志。你们想用这种卑鄙肮脏的手段污蔑我,把我的名声稿臭,以达到让我为你们卖命的目的,简直是痴心妄想!哼哼!我劝你们死了心吧。你们太小瞧我钱新民了。”钱新民冷笑一声,严辞拒绝道。
李子荣什么也没有问,他只是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站起身来,给黄坤递了个终止审讯的眼色,便转身离去。黄坤站了起来,和李子荣一道走出了牢房。
李子荣从钱新民决决的眼神里,读出了一个硬汉的底色。一个贪生怕死的叛徒是绝没有这样的眼神的,哪怕他的演技是何等的高超。为了查清钱新民叛变的真相,李子荣调来了钱新民的档案,想从文字记录里寻找隐藏真相的蛛丝马迹。
档案做的很干净,只是很简单地记录了钱新民被抓捕的经过,以及钱新民供出的一百五十七名军统特工的姓名和详细住址。
记录的内容越是简单,越说明这份档案有问题。李子荣查明了抓捕钱新民的主要人员万里浪、林焕芝,采取了迂回战术,查清了钱新民被捕、叛变的真相。
万里浪与林焕芝原本也是军统特工,只是他们的意志并不坚强,被捕后忍受不了皮肉之苦,随即叛变投敌。李士群十分欣赏万里浪的能力,委任他为特工总部第一处处长,林焕芝跟随万里浪做了行动处小队长。
何行建、陈明楚、谭文质等军统高层人员,被76号特工总部抓捕之后,很快就叛变、投靠了汪伪政府,泄露了军统南京区组织机密以及区长钱新民在上海的行踪。万里浪如获至宝,吩咐小队长林焕芝整日带着便衣特工严密监视。
1940年11月15日,午后,钱新民区长因公务繁忙,久未理发,发长盖耳,便趁饭后闲暇,来到上海市南京路大新公司理发厅理发。被76号特工总部第三行动处小队长林焕芝认出。林焕芝忌惮钱新民的功夫和手段,不敢当场下手,便悄悄吩咐随从的两个便衣回76号特工总部调派人手前来实施抓捕。钱新民并未察觉危险已至,理完发下楼时,被赶来的76号大批特工团团围住。钱新民随即转身上楼,掏枪射击。五名76号特工当场身亡。因寡不敌众,钱新民弹尽被捕。由于事发突然,钱新民来不及毁掉身上的军统潜伏人员通讯簿,被林焕芝搜走。钱新民被捕的第二天,黄逸光、邵明贤被76号特工抓捕。随后,上海、南京大批军统潜伏特工被陆续抓捕,总计一百五十七名中高层特工以及情报人员。
上海和南京的军统组织以及十几个联络站遭到76号特工总部毁灭性的打击,陷入瘫痪。戴笠和军统总部并不知情钱新民被捕的真实内幕,再加上李士群散布的烟雾以及钱新民登在《大公报》上公开脱离军统组织的声明,军统内部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钱新民已叛变投敌,甚至对钱新民下达了通缉、追杀的命令。
李子荣弄清事情的原委之后,立即拟成电文发给了郑介民。电文内容为:钱区长被捕及沪宁两地组织机构被毁,皆因陈明楚、林焕芝等叛徒告密所致。钱区长叛变,实属76号李士群、万里浪恶意诬陷。钱区长至今仍被关押在南京虎头桥监狱。钱区长宁死不屈,乃吾等同仁之楷模。为了迷惑汪、李伪维新政府,欲劝说钱区长假意投敌,作为内应,为党国传递机密情报。万望准予。切!
郑介民将实情上报戴笠,戴笠查实之后,撤销了对钱新民的追杀令,并批准了钱假意投敌、实为76号特工总部内应的计划,令其重建沪宁两地军统组织。
李子荣获悉军统高层的指令后,再一次向黄坤局长提出了申请,要求二次提审军统要犯钱新民,并保证劝说钱新民,让其迷途知返,为76号特工总部卖命。
黄坤有些疑惑地询问李子荣:“钱犯乃军统硬汉,冥顽不灵、食古不化。张兄弟有何策略,能说服此人投奔汪主席?黄某人愿闻其详。”
“局座!其实让钱犯归顺十分简单。钱犯之所以至今仍执迷不悟,是因为他并不知道其效忠的军统已对他下达了追杀令。如果让他明白了戴笠和军统想要取他性命,他便没了退路,不得不转过身来投靠汪主席和76号特工总部。我们只需要设好一个局,钱新民一定会主动来投。”李子荣胸有成竹地回答道。
“张兄弟果然高明!你想如何做局呢?”黄坤兴致勃勃地向李子荣请教道。
“请局座调派十个军统投靠过来的兄弟我用。这十个曾经在军统干过的兄弟必须是钱新民以前的部下,双方都相识。让他们在虎头桥监狱附近假装接应钱新民,然后,在某个偏僻的角落向钱新民开枪,并向钱新民说明是奉了戴局长的命令,前来除奸,追杀军统叛徒。有一点需要强调的是,只许打伤钱新民,不许把他打残了,更不能伤了他性命,不然,戏就演过了。钱新民被军统特工追杀,无处可逃,他只得回来投靠汪主席和新政府。”李子荣小声向黄坤献计道。
“妙计!本局现在就去布置人马。张兄弟你去提审钱新民,若他坚定不降,你就拿出我的手令,当众将他释放。”黄坤欣然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