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荣男扮女装,化装成时髦女郎,在大众广庭之下,扭着腰肢走进了博雅书店。潜伏在书店的特工,怎么也没想到李子荣的化装、易容术如此高超,竟然瞒过了所有人的眼睛,包括与他接头的书店老板。
负责接头的书店老板也是顾方城带过来的一名前中央特科红队队员。史济美和特工总部的特务们都瞧不起顾方城这帮变节过来的中共特工,明里暗里他们总是与这些曾经的中共对手针锋相对。徐恩曾为了平衡几方势力,总是和稀泥。
先总理写的《建国方略》售价本来只有五元,《实业计划》售价五元三角,当男扮女装的李子荣报出11块和12块的价格后,书店老板马上明白过来,这就是藏在书价里的接头暗号。潜伏在周围的特工,并未留心到这一点,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李子荣完成了情报的交接,从容离开,并未引起特工们的警觉。
在博雅书店换得情报指令后,李子荣又匆匆来到与尹玉兰约定的岔路口,将两本书交给了尹玉兰,与她互换服装,快速离开。尹玉兰故意在与李子荣相反方向的街道上夸张地摇摆着妩媚的腰肢,将沿路赶来的特工们吸引过来,好让李子荣躲开史济美的视线,抄近道赶往下一个联络点。
史济美扑了个空,马上醒悟过来,他知道尹玉兰一定是在暗中协助李子荣,敢露却不敢言。他丢下尹玉兰,截了辆汽车,朝秦淮路淮扬菜馆方向急驰而去。
装扮成叫花子的李子荣来到秦淮路淮扬菜馆附近的街道,正好遇见史济美和他手下的特工们驾着汽车从他背后急驰而来。
“臭要饭的!快躲开!你他妈找死也不看日子。”驾车的特工不断地鸣着喇叭,催促眼前的叫花子给他们让路。
李子荣步履蹒跚地绕开特工们的汽车,眼睁睁地看着史济美又抢先一步,赶到第三个联络点,气得肺都要炸了。这哪里是跟踪?分明是明目张胆地围追堵截。
特工驾驶的汽车径直来到淮扬菜馆大门口,史济美不等汽车停稳便打开车门,从车里跳了下来。他吩咐开车的特工把车开走,又叮嘱其他两个特工守在大门口,对进进出出的可疑人等都要仔细检查,就算是一只苍蝇也不要轻易放过。
在淮扬菜馆负责与李子荣接头的是一位名叫刘德福的大厨。他也是前中共中央特科红队队员,是顾方城的同乡,也曾经是顾方城的专用厨师,烧得一手美味可口、色香味俱佳的淮扬菜。顾方城于挑战赛开始的前一天,安排刘德福进了淮扬菜馆做了临时大厨。
史济美安排在淮扬菜馆卧底的两个特工,装扮成两个打杂的店小二,时刻紧盯着刘德福的一举一动,他们像附骨之蛆,如影随形地监视着刘德福的动向。
一个留着两撇八字胡须的中年男人,准备走进淮扬菜馆的大门,被两个特工装扮的门卫拦在门外,严厉盘查。
“你们干什么?还让不让人吃饭了?”中年男人发怒道。
“最近共党分子活动猖獗,例行检查。”一个特工人员解释道。
“共党分子?你们用脚指头好好想想,共党分子也能来这种地方吃饭吗?他们一个个长得穷酸样的,有钱吗?真是岂有此理!”中年男人十分不悦地回敬道。
“那可不一定!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共党分子神通广大,神出鬼没,一不小心他们就钻进来了。”另一个特工看着中年男人的脸冷笑道。
“那我不进去吃饭了!你们就等着关门吧。”中年男人转身悻悻地离开。
两位女食客正朝淮扬菜馆走来,听见中年男人的抱怨,扭头转身就走。
“哪有这样做生意的?把客人拒之门外。”一位女食客说。
“店大歁客呀!不过,他们的淮扬菜可是最正宗的。”另一个女食客说。
准备前往淮扬菜馆用餐的客人见状,纷纷作鸟兽散。
一个酒店服务生拿着一张菜单来到淮扬菜馆门口,向伪装成守门的特工吩咐道:“我是斜对面中央饭店的服务生。我们的客人想吃你们淮扬菜馆的十大名菜,可又嫌弃你们餐馆的用餐气氛不好,所以吩咐我来订外卖。这是菜单,做好之后送到我们饭店大堂,菜钱在大堂结。”服务生将菜单递给伪装成守门的特工。
特工将菜单展开:塘鲤鱼脯、清炖元鱼、水晶肴肉、平桥豆腐、白袍虾仁,大煮干丝、开洋蒲菜、三套鸭、扬州炒饭、红烧鲤鱼。
接到菜单的特工赶紧将菜单交给藏在包厢中的史济美检查。
史济美接过菜单,翻来覆去看了好一会儿也没看出菜单中有什么玄机,便将菜单交给店小二,由店小二拿进厨房,交给大厨刘德福。
“这是中央饭店的客人订的菜,做好了马上派人送过去。”店小二对大厨说。
大厨刘德福看了一眼菜单,便马上行动起来,吩咐助理准备食材。
刘德福将菜单上列出来的菜按顺序在桌上摆好菜牌,每道菜的第一个字非常醒目的射入刘德福的眼帘:塘清水平白,大开三扬红。
这正是接头的暗号!从史济美闯入淮扬菜馆的那一刻,刘德福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为李子荣捏了一把汗。当他明白了菜单中暗藏的玄机时,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这孩子真是令人激赏!史济美虽然狡诈万分,但他不是李子荣的对手。
刘德福在中共中央特科红队时,就跟李志长非常要好,对李志长的儿子李子荣自然也是十分关注。他知道这个聪明的孩子经过千辛万苦,将接头暗号传递到他手上,那这个孩子肯定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只要他把新的情报指令下达给李子荣,李子荣按照指令提示到达目的地,他代表的顾方城团队就彻底胜利了。
将情报指令藏在菜肴中,这自然是非常明智的选择。刘德福马上就想到了这个办法。可将情报指令藏在哪一道菜肴中才是上上之选呢?
红烧鲤鱼!这是一道豫菜,而不是淮扬菜。一道豫菜出现在淮扬菜肴里,就是一个破绽。这孩子为何留下一个明显的破绽呢?难道他在暗示什么?
阖闾派遣刺客专诸刺杀吴王僚,用的是鱼肠剑。鱼肠剑是藏在鱼的肚子里的!鱼肚子既然能藏鱼肠剑,当然也能藏情报指令。
刘德福亲自在鱼池里挑了一条肥壮鲜美的鲤鱼,挖去两腮,打掉鱼鳞,拔除两侧的腥线,用两根筷子从鱼嘴里插入,将鲤鱼的内脏清理干净,然后塞入一个纸包,放入油锅烹制。
刘德福做好了十道菜,用保温的盖子盖好,用一个上下三层的小推车推着,让店小二送到中央饭店去。
店小二推着餐车正准备推出淮扬菜馆的大门时,却被史济美拦住了。
史济美揭开所有的盖子,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早就听说刘大厨的手艺不错,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不同凡响。这道红烧鲤鱼不错,不如我先来尝尝。”史济美抄起一双筷子,就要朝鱼肚子扎去。
“且慢!这是中央饭店的客人下的单。史队长想尝,我另外给你做一道便是。”刘德福急忙从厨房出来阻止史济美道。
“刘大厨!你是做淮扬菜的吧。怎么做了一道红烧鲤鱼呢?这好像不是淮扬菜吧。”史济美盯着刘德福质问道。
“客人有需要,要啥做啥呗。这道红烧鲤鱼天下闻名,不管是做什么菜的厨师都会做。我也就瞎做呗!”刘德福有些尴尬地解释道。
“淮扬菜厨师做的豫菜,我今天还非得开开洋荤不可。”史济美说罢,直接用筷子戳破了盘中红烧鲤鱼的肚子。
金黄色的鲤鱼肚子破了,肚子里藏着一个包裹严实的纸包。
“刘大厨!这是什么呀?”史济美用筷子夹着纸包,得意洋洋地质问道。
“这就是一个料包呀!调味用的。”刘德福的眼神有些闪躲。
“我看没这么简单。”史济美小心翼翼地把纸包放在桌子上,像剥茧抽丝一般慢慢打开。所有人的眼神,都集中在桌面的纸包上。
纸包打开了,里面包的是一些八角、花椒、桂皮之类的佐味料。史济美的脸色开始变得难堪起来,他仍不死心地把包调味料的纸翻来覆去,仔细查看,除了一层油污,什么也没发现。史济美把整条鱼都捣烂了,同样也是一无所获。
史济美扔掉筷子,有气无力地说:“把菜送过去吧。单我买了!”
店小二将餐车推到中央饭店,交给大堂经理,为少了一道菜诚恳地赔礼道歉,并特别声明,菜钱全免,由淮扬菜馆赠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