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李留粮算无遗策。何为算无遗策?就是算的时候,虑到了所有的可能,包括最坏的那一种。”林立抽丝剥茧,手指敲着杯壁,发出嗒嗒”的声音,仿佛敲在郑玄他们心中,“你我皆知,海贸策始于李留粮,他不会不料到大白于天下后忠国公府的反应。或许,忠国公府集结水军清剿海寇,遮绝五岛,就是李留粮最希望忠国公该有的反应。”
文心等人心中翻起惊涛骇浪,脸色几度变幻。这一刻,面对林立这大胆又近乎准确的猜测,他们终于不再怀疑,李留粮那从来没有错过的眼光,
郑玄看了看没有声息的门外,知道饶羽识相地已经走远。方才轻声问道:“你这猜测太过于石破天惊了些。但若依你猜测,面对忠国公的雷霆之怒,五岛又该何以应对?”
“既然所有人都觉得,忠国公府强而血农五鸟弱。那别无他法,唯有一计:示敌以弱,诱敌深入,攻其不意。”忽而,林立自嘲一笑,“当然,这些纯属臆测,作不得准。不过我信李留粮。说实话,对于五岛,宁王也曾犹疑过,但还是聂其对宁王许了一诺:三月之内,浙海海路归属必见分晓。五岛若胜,则大事可期,五岛若败,也可派人出使忠国公府,相机行事,化敌为友,共享海路,共分南晶北调之利。”
郑玄听到这里,冷冷一笑:“成宜岛助你广闽郡开海贸,没想到你们倒是两头下注,稳赢之盘啊。”
“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林立一针见血地道,“李留粮他知道这一点,所以一开始,他就没给五岛留退路,没给其他四岛总督留退路,只许胜,不许败。”
郑玄叹道:“不想在广闽郡之中,还有人比我更了解长史。林公子你今日算了这么多,不知能否算到,长史也有几句话要送给你?”
林立笑道:“洗耳恭听。”
郑玄学起李留粮的语气,腔调中带着那种特有的神韵:“长史说,林家,只管做好林家份内的事情。而五岛,也会做好五岛份内的事情。”
“另外,军师还打算送你两份礼。一份是现在就可以给的,一份是将来才可以给的。”郑玄将头往林立方向凑过来,轻声呢喃,几不可闻,林立侧耳倾听,良久,林立忽地剑眉一挑,笑着回应道:“这两份礼,对我可谓是久旱逢甘露,来得恰是时候啊。郑兄代我谢过李留粮大人。”
这时,有脚步声临近,然后,敲门声响起,林羽从门后探入头来:“诸位,时候不早了,再聊下去,就算是有我的掩护,下面各家的探子也该猜到些什么了。”
“辛苦饶主事了。”文心站起来,娇滴滴地往饶羽身上靠去,一张钱庄银票迅速地塞进了饶羽的袖子。
饶羽的眼神称得上是与生俱来的犀利,文心拿出银票的瞬间,他只粗略地扫了一眼,就已知晓面值是多少。他有些满意地点点头,道:“要不,各位再聊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