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广闽郡,用双叶草作为族纹的只有一家,怀忠侯陈家。有传言说,怀忠侯陈言最受不了陆行车神纹阵运行时的些许颤抖,所以其出行从不用陆行车,只喜这种古典却又略有排场的马车驰行。
而右边巷子,也似有呼应般,隆隆声临近。这次是一辆陆行车,相较于普通的陆行车,这一辆明显地要偏长一些,所以后排稍显宽敝,宽敝到是以容纳近似于床的躺椅,躺椅上方置着一个柔软宽松的靠垫,一个须发灰白老者略显懒散地靠在躺椅上,铺上一张蜀郡特产的蚕丝薄被,眯着眼,打着盹,甚是惬意。
太古巷中,左陈右蒋。左边巷子既然是怀忠侯陈言,那右边巷子的,定是靖南侯蒋觉无疑了。往日的这个时辰,两位候爷无数次在这条巷子中碰上然后汇合,一并前去政事阁当差,今日相较于以往,并无异常之处,看起来也是稀松平常地很。
不过,这次他们的相交言谈却不那么正常。
车帘缓缓撤下,靖南侯嘶哑而沉稳的声音自车中徐徐传来:“方才半个时辰前,王旨已出,看来终究是我们棋差一着,乃至满盘皆输啊!”
怀忠侯淡然一笑:“靖南侯稍安勿躁,棋差一着是真,但满盘皆输却是未必。”
“哦?事已至此,怀忠侯仍有良谋?”
“其一,蒋干虽已成闲子,但仍不可弃。他日闲子盘活,翻盘亦未可知。宁王留着蒋干未退,既是我们争取之结果,也终显宁王犹疑不决之心。只要蒋干仍分掌着河运处,我们就有插手海贸的可能。阻海贸不成,那我们只能去助海贸以分其利了。”
“海贸策可是林望京提出,海港也设在韶昌城,哪还有插手余地?”
怀忠侯轻笑一声,嘶哑的声音犹为刺耳:“糕饼是谁做的不重要,最终看的是,谁吃上了这个糕饼。是谁定的规矩,说提出海贸策的,就一定能在海贸上说了算?”
“血农五岛、惠通钱庄、甚至包括聂芝,支持的都是海贸策本身,而非是林望京此人。看清楚了这一点,就知道整件事情并没有那么难。对于推动海贸,眼下林望京的确是最合适的,但不意味着,以后,他也会是最合适的。”怀忠侯不愧是政事阁中除首辅以外最有份量的阁员,永远都能一针见血,料到对手的最薄弱之处。
“家老昨日已将林家近来的动静都摸了个通透。出人意料啊,串起血农五岛与聂芝的,或许都是一个叫林立的小子。其自成宜岛归来后林家开始动作频频,登南安侯府,拜聂芝别院,都有这小子的影子。”靖南侯有些疑惑地道。
“每根线看上去似乎是毫无交集,但最终都因为一个目的,联结在了一起。或许,这个林立就是将各线头紧紧绑在一起的结子。只要结子断了,说不得,这每根线只能回到原处。”怀忠侯似意有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