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牧在琅琊留驻四日。
途经梁郡,西进陈留境内。
同时介士营北上,堂而皇之的囤聚在雍丘。
大军临靠睢水扎下营帐,与酸枣的华雄成掎角之势,锚定陈留城,此举令兖州附逆之郡,人心惶惶不安。
“他来了。”
“他真的来了。”
陈留太守府内,董卓徘徊在堂中。
刘牧的行辕,像是一根锋利的长矛插入兖州腹地,为王师指明征伐方向。
况且,万胜军的华雄,轻车介士的徐荣,都是他曾经统御的将领。
以二人来收复兖州各郡,与杀人诛心有何异?
果然,大汉天子还是那个大汉天子。
高山不可仰止之势,犹如复现昔日卸甲临阵,于高台俯照兵事之景。
“主公。”
李儒张了张口,想要安抚劝谏。
可话至嘴边,却如鲠在喉,吐不出一个字。
他们都是天子征讨不臣的亲历者,见过煌煌之威不可敌的磅礴气势。
天子以兵事而制天下,既已亲临陈留境内,便代表兖州当兴讨不臣的战事。
“文优。”
“你不必说什么。”
“某一介凉州莽夫,得天子临阵讨伐,已是天幸。”
董卓脚步一顿,红着眼眸转身,深呼吸道:“谋事在你,但兵事在某,你且去召集所有人,来府中商议出兵之事。”
“诺。”
李儒眼中带着决意躬身而拜。
如今,他们唯有死战,再没有第二条路。
直面大汉天子,什么阴谋诡计都没有用,堂而皇之的会战,才能赢得一线生机,或亡于天子兵刃之下,便是对一个从戎之人最好的褒奖。
“关西的匹夫。”
“玄菟的骁将。”
“某是真的羡慕你们啊。”
董卓望着远去的背影,眼中多了几分苦涩。
兵马未至,似有万胜在回响。
前些年,若不是他领着华雄,徐荣南征北战。
一个关西人,一个玄菟人,又怎么会被天子看重。
可如今,他成为不臣之徒,两人却成了征讨他的王师之将,
早知这两年仓皇逃窜,还需直面麾下旧将,不如死在洛阳,亡于宫室操戈之下。
“刺史。”
“董将军。”
不久,兖州各郡太守。
军中各营将校,以及原董卓麾下之人入堂。
“诸位。”
“士间师传来消息。”
董卓神情如常,看不出喜怒,沉声道:“天子从琅琊西进陈留,某遣派斥候侦查,在襄邑寻到天子行辕!”
“天子亲至?”
桥蕤,桥瑁,鲍信等人脸色微变。
张邈神情阴戾,厉声道:“广陵之事诸位都有听闻,天子莅临东海,便有无数人逆反,都不需要王师征讨就被收复,我们当主动出击。”
鲍信摇头苦涩道:“还有选择吗?”
“唯一死而已。”
堂下,李儒眼中满是悲意。
他也不懂怎么就走到了今天。
更没想明白,汝南袁氏,天下士族,在定业刀下竟不堪一击。
徐州境内尤为甚之,百姓闻天子之名,见王师之旗,便将不臣吊死在城楼之上,迎王师入城复土。
“呵。”
董卓眼底闪过一抹轻蔑之笑。
陈留兵卒不少,他麾下有三万黑山军,以及青州之战后,留存下来的数千精兵,兖州各郡聚集近八万兵马,合计十余万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