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很快, 天气也越来越冷。
窗外大雪扑簌簌的下着，霖城在偏北方的位置，冬季特别冷, 也特别长, 空气潮湿冷冽。
【距离考试还有十五分钟结束...】
广播里响起女声提示考试即将结束。
温浔提前做完试卷, 检查了一遍，就放下笔, 目光望向窗外, 阴郁沉沉，却觉得格外轻松。
结束铃打响, 老师要求大家站在原地, 收一个出一个。
温浔走出教室门，走廊上来来往往的学生。
考完试就放寒假了，她回教室拿东西，对面几个女生边走，嘴里说着什么往她这边看。
温浔目不斜视走进教室，目光往祁盛作为看去, 他在学校的东西很少, 赵远辰他们估计也帮他那里，空荡荡的。
她回座位，把书收进书包里。
“温浔。”
她擡头, 沈念念站在旁边。
温浔有一瞬间的恍然。
温浔：“怎么了？”
沈念念：“下学期我可能要转校了, 我们可能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可以找你说说话吗？”
天台上, 寒风呼啸。
校园里被雪覆盖, 到处都是白皑皑一片，一眼望去有些刺目, 掩盖着世界的一切的黑。
“你知道吗？我从小就没有父母，是我爸把我捡回去的，他跛了一只脚，家里条件差，没有结婚，一直在码头做最苦最累的工作。他没有文化，却希望我能一直读书，到现在我都还记得拿到明德通知书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那时我只希望时间能再快一点，熬过这三年，考个好一点的大学，找一份工作能够养活我们。可是高中却不是我想象的那样，在这里度日如年，每天都像活在地狱，我很痛苦，又不敢放弃。温浔，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
温浔静静听着她说，没回答。
风吹过，刮起她耳侧的碎发，飘在风中，红色的围脖衬得她肌肤赛雪，坚韧不催。
“你学习好，就算有人找你麻烦，也有人替你打抱不平。压在我头上让我差点喘不过气的恶魔，你也能轻易解决掉。很多时候，我都在心里恶毒的想命运不公，有时候我又觉得自己是幸运的，不然在很多年前我可能就不会存在了。只是命运一早就被安排好了的，不管发生怎样的变轨，终有一天会回归正轨，还不如一开始就按照那条路走，少些希望就能少些失望。”
操场上大批学生涌出校门，风越来越大。温浔目光愣愣的看着下面，八楼高的教学楼，狂风呼啸，曾经被恨意吞噬，无数次的想从这里跳下去的冲动，又不甘心让坏人逍遥在世。即使她付出生命的代价，对她们来说不过是漫长人生中不轻不重‘年少不懂事’的责怪轻飘飘带过。
即使入地狱，她也要带着那些恶。
“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你以后可以安心读书了。”
沈念念对着风露出久违轻松笑意：“是啊，一切都过去了。”
温浔：“祝你能考上理想的大学。”
沈念念转身对着她，对她笑的温柔：“你也是...”
两人聊了一会，温浔收到祁盛的消息。
从教学楼下来，来来往往的学生。
四周都是嘈杂的声音，似是终于暂时逃脱牢笼，忽的舒了口气。她对学校没什么美好的回忆，只想时间再快一点。
她步履轻快的跑出去，出校门。
在熟悉的位置看到了熟悉的人。
他没打伞，细小雪沫浸湿了发梢，眉眼依旧懒散的聋拉着，眸色阴郁，周朝来来往往的，他安静的站在那里，衣领松松垮垮的往一边斜，与世界无关，只有在她出现的那瞬，眼眸才有了亮色。
温浔小跑过去，脸埋在围脖里，有些喘不过气。
祁盛帮她松了松，指尖捏着她白皙的下巴，往上擡，笑意蕰然：“别闷着了。”
脸被解救出来，脸颊闷得有点红，衬得t她肌肤莹润透白，她忍着羞涩，微微垂头，隔了几秒，有忍不住擡头看他，潋滟的眸中情绪很明显，似一朵含羞的茉莉，羞涩又直白。
因为再隔一周，她就要去参加南大的冬令营了，不过因为是几个名校联合举办的，地点在京北，虽然不是太远，但她却又些不舍。
她这几天要把之前的竞赛题再看一遍。
他们找了霖城最大的图书馆，三层楼，位置多。
天气冷，图书馆没什么人，温浔找了个靠窗的位置，两人坐在一处。
温浔将书摆在桌上，祁盛接了被热水放在她桌上。
他趴在桌上，头发被弄得有点乱，他侧脸对着她，眼睛眯着，一幅困得不行的样子，衣领往下兜，温浔一侧眸就看到他凹凸锁骨，隐约窥见一抹淡粉，她脸色微红，赶紧移开眼。
他声音懒倦：“你学，我睡一会。”
才考完试不久，又要看题，经历有点不够。
她从衣服兜里摸出两颗绿色包装的糖，撕开放进嘴里，她面无表情的看睡眼朦胧的他，又撕开一颗，递到他唇边，声音含糊：“吃吗？”
祁盛整个人困得不行，淡淡撑开眼，毫无意识的顺着她的动作啓唇，含住，舌尖往前一探，若有似无的擦过她的指腹。
柔嫩丶湿滑。
像一股电流从尾椎骨升起，温浔垂眸看他，只看到他蹙起的没有，味蕾突然被激了下，柠檬酸味弥漫口腔。
他好像没察觉到刚才发生的事。
温浔也觉得尴尬，不声不响的让它过去。
她安安静静的学习，旁边的人没一会又睡着了。
窗外的雪不知何时越下越大，透明落地窗上结了层冰，模糊了外面的世界，整个霖城笼罩在一片白茫，窗外的行人稀疏。
整理完两张竞赛视频，坐在前面的一对男女不知说了什么话，女生有些激动，吸引了温浔的注意，她擡眼看，女生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很可爱，跑到落地窗前，趴在上面，研究了好一会，忽地转头，兴奋的像男生招手，男生走过去，女生仰脸朝他笑说什么，男生双眸温柔的注视着。
这场雪忽然感觉浪漫起来。
两人走后，她本打算再看一会。
身体一僵，手忽然被人握住，掌心带了点粗粝，捏了捏她的食指，温浔浑身僵硬，不敢任何动作，隔了一会，没听见声音，才侧头看，入目的是一颗黑黝黝的脑袋，温浔盯着他漩涡翘起来的几根头发，莫名觉得有点傻气。
她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埋头继续学习。不过学了一会，注意力又被转走，桌下的手是不是被人揉揉捏捏，一根手指头也不放过，最后感觉到食指被握在手里，来回摩挲，之前那种滑腻的触感再次浮上心头，指尖不自觉动了下，她指尖修剪圆润，从他掌心划过，莫名带起一股颤栗。
相顾无言。
温浔继续看题，右手在下方被他把弄，不只是紧张还是兴奋，出了些冷汗。
夜晚渐渐暗下来。
他们出去的时候城市升起灯光，一盏一盏，点燃黑暗。
她们走在路边，温浔那只手被他握着，连带放进兜里。
心照不宣的暧昧在冬日悄然攀升，温浔恩耐住难耐的心跳。
他们在下雪的夜晚，走过一条条街道丶天桥丶商铺，街边的店铺渐渐关了门，从热闹走到寂静，这条路很黑，却很暖。
他们停在巷子口。
温浔心中有些不舍。
祁盛忽然侧头，视线不经意相撞，黑夜渲染了几分暧昧氛围。
他嘴角带着点笑，眼尾微勾。
他是典型丹凤眼，眼皮聋拉着，看似脾气很好，不管对人还是什么事感觉都淡淡的，提不上劲儿，在什么地方都待在角落，他好像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温浔对他知之甚少，她忍不住想靠近他。
被这种淡淡的眼神看着时，总有种被注视，缠缠绵绵的感觉。
“怎么了？”
“有点舍不得。”
温浔脑袋蒙了一瞬，擡眼看他，视线上下打量，有点怀疑他怎么转性了，毕竟之前她就感觉祁盛对她有种若即若离的暧昧，不过分疏远，也不过分靠近，举止偶尔有逾越，但很快就会停住，她忐忑这种游移不定的感觉。现在他突然这么直白的暴露出来，倒是让她有些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