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上来吧。”
投了币,她走上车。
车上人不多,稀稀疏疏的坐着。
她的目光落车窗边的人身上,书包随意挂在椅子上,靠着椅背,眼睑轻阖,轮廓分明的脸上疲倦颓然,整个人身上有种阴郁的气质,沉闷的,好似没有什么活气。
她在他前面的椅子坐下。
列车疾驰,车窗有个小空挡,风从外面灌进来,扬起几缕碎发,温浔偷偷从玻璃倒影上观察他。
夏季的太阳升得早,光线透过玻璃,将列车分成明暗两面。
窗上的人影忽然皱了下眉头,温浔从书包里拿出一本书,挡在头上,欲盖弥彰的往左移了一点,将后面的人也挡住。
她小心翼翼的害怕他睁眼发现,整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不敢再看,怕自己的心思被人发现。
车停在明德中学门外。
司机催促着学生下车,温浔收了书快速下去。
祁盛挂着书包,漫不经心下车,阳光刺得睁不开眼睛,虚着眼在前面的人身上停了一瞬。
赵远淮蹲在校门口花坛上,嘴里咬着一个包子,看到祁盛时跳了出来,跑过去撞他胸口一下:“盛哥!”
“你在这儿干什么?”
“等你呗,你昨晚干啥了?怎么一点精气神没有?”
清风浮动,栀子花香飘散,两人并排走进学校。赵远淮笑得极其荡漾,勾着他的肩背蹭了下,贱兮兮的道:“我观你面色发黑,印堂积郁,是不是昨天晚上干坏事了?一幅肾虚模样。”
祁盛眉梢轻抖了下,拿掉他的手,突然笑了声:“二打一都打不过,你怕是肾衰?”
他拍了拍赵远淮肩膀,补充一句:“早治疗丶早安心。”
赵远淮愣在原地,忽然反应过来,脸色唰一下变了:“卧槽!不带你这样损人的啊!”
祁盛进教室就没骨头趴在桌上t补觉,后面有几个打闹的男生,不管动静多大,也岿然不动。
闹哄哄一片,距离上课还有几分钟,赵远淮把书摊在桌上,看了两眼,觉得眼睛疼,随手把书丢在一片,翻开一张试卷,拉着凳子坐在过道上,凑到温浔旁边。
“温同学。”
温浔记单词的手一顿,擡眼看他。
经过那一次篮球赛,赵远淮自认为和温浔算是熟人了,自顾自摊开试卷,往桌上一摆,眯起眼睛,笑得露出两排大白牙,看起格外好笑:“嘿嘿,借你作业给我看一下呗。”
“好。”
温浔翻开试卷递给他,赵远淮拿起就开始抄。
课桌不大,赵远淮看起来不像是要走的样,温浔想让他回去,又觉得不太好。只好拿起书,挪了点位置,继续记单词。
杨朝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一幕。
青春期的男孩,一点点距离就会産生暧昧臆想。
“诶诶诶,远哥干什么呢,杵这么近?眼睛都快杵人身上了!”
他一出声,就有几个男生开始附和,嬉笑调侃的声音此起彼伏,还有人吹了一声嘹亮的口哨。逗得人笑弯了腰。
赵远淮本来就只是抄作业,现在整个人都窘住了,一张黑脸涨红,顿时炸毛似的跳起来,随手抓起本书扔过去:“艹,笑毛线啊?”
他的反应在别人看来就是恼羞成怒,其他男生顿时更来劲,动静闹得有点大,循声望来。
温浔垂着脑袋,脸色先是红,又转煞白,攥紧的掌心,指甲嵌入手掌,周围的声音太刺耳,她想制止又不知道该怎么做。
众人愈演愈烈,此起彼伏的声音。
忽然赵远淮凳子被踢了下,他以为是来闹的男生,虎着脸转头,居然是祁盛。
祁盛居高临下的目光凝了他一眼,没睡醒导致他脸色有点难看,看人的眼也莫名有点冷,赵远淮忽然打了个冷颤,有些莫名其妙:“哥们儿,干啥呢?”
祁盛擡眸,看了眼相鹌鹑缩在座位上的背影一眼,淡声说:“上厕所。”
男生的情谊很其妙,快上课之前上厕所,好像成了一种仪式,赵远淮霎时作业也不补了,跟着他出去。
人渐渐走远,温浔才松了口气,回过神来才惊觉出了冷汗,僵直的脊背刚松懈,旁边黎佳走过,阴阳怪气的冷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