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前后门被人关上了。
她摇晃着推了几下,又是拍打,但从外面拉上了,打不开。
九月的天,艳阳高照,热浪滚滚,她却忽然感到一股刺骨的阴凉,浸透到骨髓。
周围像有一张隐形的网,看不见摸不着,随时拖着她下深渊。
努力压下心头的慌乱,温浔踩在凳子上,准备从窗户翻出去。
化学试卷的事才过不久,再迟到,不管她学习多好,肯定会被请家长的。
推开窗户,一只脚踩上去,没来得及看外面,就跳了下去。
“谁在翻窗户!”
身后传来教导主任的一声怒吼,温浔猛地僵在原地。
脑海里交织着到底跑不跑,还没分出个胜负,又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还不跑等着做什么?”
几乎是他话音刚落,温浔身体先做出反应。
呼吸急促喘息,胸膛起伏不定。
等跑下楼,远远甩开后面的人,她才回过神来,蹲在地上,头埋在膝盖。
“温浔。”
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是他第一次叫她名字,忽然有些眼热,她仰起头,眼角有些红,齿贝咬着下唇,喉咙低嗯一声:“嗯。”
“为什么翻窗?”
一蹲一站,视线一上一下相对。
明暗交接,温浔仰着头,这个姿势脖子有些痛,她站起身,腿还有些发软,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在他逼视的眼睛里,低垂着头,嘴角下压,抿了抿唇:“门被锁了。”
祁盛眉头微蹙:“是谁?”
卷长漆黑的睫毛颤动,她脸色有些白,喉咙压了很久,才出声:“不知道。”
祁盛漆黑如墨的眼神盯着她,像黑洞漩涡,吸引着人不断吞噬。
“化学课在实验室上,我们快迟到了。”
说完,温浔匆匆往实验室赶。
尽管她已经用跑了,但实验室距离教学楼有一段距离,而陈莉已经在讲台上开始板书。
“报告。”
正在板书的陈莉被打断,脸色沉了下来,停顿几秒,没有理会她继续板书,温浔突兀的站在门口。
里面传出窃窃私语的声音。
“真是佩服温浔的胆量啊…上次没做试卷,这次居然又迟到。”
“唉,灭绝师太是出了名的刻板,她怎么就喜欢往老虎身上拔毛呢?”
“学霸的思维不是我们这群凡人能懂的。”
板书完成,放下粉笔,陈莉才转向门口。
“温同学要是不想上我的课,没必要勉强自己…”
她话还没说完,门口又出现一道声音打断:“报告。”
祁盛站在温浔身后,双手插兜,额前的头发有些乱,声音像是没睡醒的带着懒散。
这无疑是火上浇油,陈莉沉脸看他,有些陌生,迟疑了下,蹙眉问:“新来的?”
“嗯。”
“你是新来的,第一次就算了,以后我的课上不允许迟到,不然就在外面站着上。”
说完,转向温浔,下巴轻擡:“你就站外面听。”随后指向祁盛:“你自己找位置坐下。”
赵远辰早就占了座位,擡手朝他挥了两下:“盛哥这里!”
祁盛淡然的扫了一眼,没动,在陈莉怒视的眼神下,站在温浔旁边,淡声道:“既然是规矩也不能破坏了,我在外面上。”
不等陈莉反应,兀自站在外面,靠在墙上。
里面传来上课的声音,温浔翻开书,看着老师讲的题目,思绪却不自觉的移到旁边的人身上。
祁盛随意的靠在旁边,有点懒散,高大的身影显得她过于矮小,即使什么也不做,也有极强的存在感侵扰着她,她努力的集中注意力,却颓败的发现很难。
听着里面的声音,她跟着在书上勾勾画画,笔记越来越慢,悄悄深呼吸一口气,她擡起头,募地撞进一双眼。
他稍低头,眼皮半拉,眉骨的伤口已经结疤,眼角有些困意,没有平时尖锐的棱角,淡淡的有几秒的迟缓,莫名的有几分氲氤。温浔抓着书脊的手拽紧,垂下的睫毛轻颤几下,心口有些发紧发闷。
“做什么?”
正当她想说话时,他突然出声了。
沙哑的声线,带着困意的尾音拉长,迷叠的嘶哑,无端听得人心跳加速。
温浔心脏提到嗓子眼,强自镇定:“你没带书吗?”
“嗯。”他挑了下眉,眼睛居高临下的凝着她,被他注视着,温浔忽然有种无所遁寻的感觉。
“邀请我一起?”
还不等她开口,头顶又传来一道声音,温浔视线移过去,祁盛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齿贝咬了一点点下唇,声音像是从唇缝里摩擦出的。
这节课因为两人同看一本书,温浔精神高度紧绷,感觉一节课时间像一个世纪漫长。
铃声打响,陈莉还没出门,赵远辰就从后门窜了出来,跳起来一只手勾住祁盛t肩膀,惯性往温浔这边撞了过来,裸露的手臂皮肤不经意擦过。
“盛哥干嘛呢?一节课了,也该回神了。”赵远辰咧着嘴,往温浔这边瞥。意有所指的玩笑在几个男生哄笑中暧昧起来。
祁盛手肘撑在墙上,站直,底下眼,漫不经心笑了下。
温浔在他们过来时,就转过身背对他们,听着渐行渐远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