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台上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临近快下课时,她摸出手机。
[温浔:瑶瑶,我今天有事,下课你先回去不用等我。]
外面疾风拍打着窗户,发出轻声。
晚自习下课,大家收拾东西往外走。
温浔收拾书包,将校服外套装在书包里,关灯出了教室。
夜风卷吹扬起地上的银杏叶,她踩在枯叶上,发出咔擦轻响。
空中响了几声闷雷,沉沉的,像蓄势待发冲出牢笼的猛兽,狂躁不止。
校门口摊贩还热闹着,对面电杆下,露天大排档热火朝天,聚餐的人哈哈大笑。
温浔捏了捏手掌,急步走了出去。
狂风席卷发出簌簌声响,几声闷雷过后,又没了动静。
井水巷属于霖市城中村,还没拆迁,温浔从小在这边长大,再熟悉不过。
她垂头往里走,老旧失修的路灯下,有三道黑影从身后覆盖过来,漂浮在爬满青苔的墙角下,像张牙舞爪的怪影。
温浔咬着牙关,深呼吸一口气,不着痕迹的移开视线,随后在三人不注意的情况下,突然加快速度跑进一条黑巷里。
巷子里光线晦暗,她拼命的往里面跑,像条滑脱的泥鳅,带着他们在巷子里乱窜。
转了几圈,身后的人发出气急败坏踢了下垃圾桶,咕噜噜滚了一圈,发出啪一声,怒声说:“什么破地方,怎么到处都是路?”
“我怎么感觉这人像是故意的,带着我们转圈圈,”有人喘着粗气。
“艹,这地方我们又不熟悉!”
温浔躲在暗处听到这声音。
压着喘气声,拼命冷静下来,终于确定了这群人不是本地人。心脏咚咚咚的在黑暗中跳。
忽然她前面的巷子发出嘭一声,转角处了人听到动静,疾步走了过来,温浔咬牙,来不及懊恼往前面跑去。
“最后一次,拿着滚。”
一道冷漠夹着戾气的声音。
温浔来不及多想,慌不择路地藏在他前面一堆杂物的角落里。
“野杂种!不想老子去你学校闹,就老实点!”粗俗的怒骂声回荡在巷子里,随着是酒瓶砸碎的声响,混着一道压抑的闷哼。暗巷里垃圾恶臭和酒味混杂,刺鼻呛人。
温浔抱着膝盖,躲在暗处瑟瑟发抖,她不是故意要偷听的。
“滚!”夹杂着冷漠的声音,她瞳孔微睁,这个声音她很熟悉。
——是祁盛
男人骂骂咧咧的走远,巷子恢复平静,她躲在暗处,心脏起伏不定,她拼命压下这种感觉,怕他发现了她。
后面三人追了上来。
“喂!”
黄毛吼了一声。
温浔心脏高高悬起。
祁盛靠在墙壁上,额角被玻璃碎片划破,鲜红的血液顺着眼尾留下,黑衣笼罩,目光阴冷,眼神随意瞥过去时,有种浸入骨髓的冰冷。
三人不受控的抖了下,有些被吓到了,停在三米开外。
其中一人硬着头皮问:“刚才有没有一个人跑过去。”
“没有。”他靠在墙上,随意转回头。
三人咬牙,犹豫了会,往回跑。
脚步声渐渐走远,巷子再次恢复寂静。
一左一右的风在暗巷相遇,形成一股穿堂风。
外面咔擦一声,打火机擦响,不一会弥漫出浓烈的烟草味。
温浔蹲得双腿发麻,小小的角落,刚好容纳她的身体,不敢动弹分毫。
她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她,会不会撞破他的秘密。
正当她内心天人交战时,外面的人出了声。
“出来——”
心脏跟着跳了下。
犹豫的几秒,她双手撑着腿,因为急速跑过,又蹲的久,这会大腿有些虚脱发软,只能扶着堆积的杂木起来。
对面的路灯从墙上打下来,将巷子分成一明一暗,他靠在墙上,头上没带帽子,光线晦暗,她看不太清。
“过来。”他的声音再次响起。
温浔咬了咬牙,缓步朝他的方向走。
阴暗笼罩,她站在他的身前,距离两三部,视线落在他额角处,血干涸贴在他脸颊。她第一次这样鼓起勇气直视她,心跳紧张得快要停掉,鼻息萦绕着烟味。
祁盛散漫靠在墙上,鹰隼般锐利的视线上下打量她。
五官小巧精致,乌黑的头发扎成马尾,碎发贴在脸上,杏眸微睁,弥漫着水雾,眸光坚韧,殷红的唇里发出轻微喘息声。
他的第一感觉就是瘦。
太瘦了,蓝白校服笼在身上,空荡荡的,有种营养不良的骨瘦嶙峋,纤细修长的劲勃仰着,透白莹润,能看到细小青筋,透着一股脆弱的易碎感,他一只手就能捏死。
他摸出烟盒,取一根押在唇上,打火机快没油了,点了几次才擦燃,他轻啧一声,把打火机踹兜里,擡眼看她,话音像从喉咙里发出,性感撩人。
“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温浔表面看着镇静,内心特别紧张,她咽了咽喉咙,卷长的睫毛垂得很低,低声:“嗯…”
黑暗里一声嗤笑。
温浔捏了捏掌心,又补充道:“不过我才是猫。”
身前的人好似诧异几秒,连带着空气的停滞,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儿。
祁盛一口气吸到头,在墙上碾灭,吐出不成型的烟圈,声音没什么起伏,懒懒的:“嗯…我没见过被老鼠追的猫,今天倒是长见识了。”
温浔:“.…..”
静默无声。
温浔目光移会他脸上,唇瓣蠕了蠕:“你额头受伤了。”
“嗯…”血液在他脸上干涸,他好似不在意,依旧淡淡的,没什么情绪,就连回答也是有气无力似的。
指尖攥紧,她压下情绪,尽量显得没有异常:“需要处理一下伤口。”
她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句话,两人交集不过就几面。
气氛忽然凝结到冰点,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祁盛视线缓缓落在她身上,修长的手指放在她衣领,缓缓收拢丶攥紧,温浔一颗心像被他捏在手里,完全反应不过来。
他手腕用力往前拉,脚尖相抵,往上提。温浔脚尖跟着垫起来,他弓背弯腰,视线与她平齐。温浔看到他的眼里,没有温度,一颗心凉了大半。
俊俦的脸上很淡的敷衍笑了下,削薄的唇轻啓,没什么表情开口:“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