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今日说的第二句“有意思”了。
严清站起身将观月挡在了身后,招手,木桌及桌上摔落的一切东西都恢覆了原状,他也轻轻一笑:“粗茶淡饭而已,自然比不上你。”
林寒仙也不知走了什么运道,被今上奉为国师,不好好待在他的国师府却来这处……
在场三人心思各不相同,还是林寒仙打破了沈寂,摆手无所谓道:“都是不重要的东西。”
“我最想求的……”林寒仙望向严清,眸光灼灼,唇角勾起,野心尽显无疑:“是仙,是成仙。”
他的容貌不会变,但他的寿命依然有限,他不能死,也不想死,只要修成正果,他就超脱五行,不会再受寿命将近的威胁了。
而且……
他要是死了,下了地府只会有无尽的地狱业火等待着他,他不能死。
是谁都行,只要不是他死。
观月大怒,要不是严清禁了他的行动,他必定要冲上去撕碎这个家夥,天道有缺,天庭之上众仙陨落,地府也岌岌可危,说什么成仙的屁话。
严清成为城隍也不是说成就成的,观月至今记得有一年他被几只鬼王联手设计,那些鬼王就打着吞下仙人强行成仙洗去因果的恶毒念头,严清虽然没如他们的意,但也受了不轻的伤。
他那个时候就明白,严清如今的状况有多危险,他的危机感强迫他不敢再放下修炼之事。
谁敢打严清的主意,就是他的敌人。
一场久别重逢,不欢而散。
林寒仙离开前,严清还是劝了他一句:“你行事太过张扬急切,长此以往,对你不利。”
林寒仙笑着反问:“那要怎么办呢?”
他为了修炼做了太多,他不是后悔,只是恨头上有个天道压着,叫他修炼停滞不前,他只是恨自己还不够强大。
严清定定看着他,如看穿了一切,却还是说:“放下你所求之事,诚心悔过……”
他未说完便被林寒仙嗤笑着打断了,后者目光覆杂,叹了一声道:“严清,别对我说教……挺好的,你依然是那个怪胎,我?我也没变,我们都有各自所求。”
林寒仙对严清的感情覆杂难言,不是随便一个词,不是随便一句话就能说明白的,此刻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贫穷的村子里,被他打伤的孩子对他没有生气,也没有怨恨,只是平静的对他说:
“你明明还可以做其他事,欺负人对你并没有什么好处,只会让你错上加错,你可以做个好人的。”
那个时候他是怎么回答的?
对了,他好像说:
“不,欺负你,能让我身心都愉悦痛快起来。”
只要能见到你过得凄惨痛苦,只要……你永远都被我压制着。
……
林寒仙再次来的时候,就像是完全忘记了上一次的不愉快,观月紧紧跟着严清,死死防着林寒仙,禁止对方靠近严清一丈内。
林寒仙也不在意,偶尔还会帮着解决一些事,反常得像是被什么人给夺舍了一般,观月却更加警惕了,他深信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般古怪相处中,也过了几十年,观月在某一个大雪纷飞的夜里,终於修成了蛟,离他化龙的目标更近了,他十分高兴,对着厌恶的林寒仙也难得有一个笑脸。
他拒绝了林寒仙要他褪下来的东西,将所有蛇蜕都塞给了严清,偷偷叫他去做一件法衣,毕竟他成蛟前的蛇身水火不侵刀剑不入,十分适合做一件护身的法宝。
三月份,严清有事被召入了地府,又过了几日才回来,眉眼带笑,看上去心情似乎不错,观月问他发生了什么好事。
严清表情的神情有些微妙,只是说:“孽镜台生出灵智突然化人了。”
观月奇怪道:“孽镜台?这东西怎么变成人了?那地府怎么办?”他犹豫了一下又问:“……抹去灵智重新变回去了吗?”
他跟着严清这么多年,也见过一些死物因种种原因而变作人的,有些被抹去了灵智只作为一件灵性法宝……
孽镜台对地府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严清笑着摇头,“你都想的什么?”
“一切因缘,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严清声音很轻,“如同我。”
观月有些疑惑:“你不是说不能给自己看命吗?你的能力又加强了?可以看了?”
“不是。”严清没有多说,朝着屋中走去,踏过了一地新落的桃花。
“我只是个见证者而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