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花非花
蒙稚开了灵智没多久意外进了族中神祠, 挖空的山洞中只有一座孤零零的神像,被山风侵蚀的神像面目模糊,一手持剑后背, 一手结印在前, 神像紧靠山壁,后方的山壁雕刻着巨大威严的神龙踏云图, 像是护卫着身前的神像。
蒙稚知道, 那是他们的恩人, 连秦山都是对方为他们寻到的安身之所, 大长老说起他的时候, 脸上的神情怀念又恭敬,还有一丝愧疚。
愧疚於他们承了对方的恩情, 却连对方交给他们保管的一件东西都保不住, 还被恶贼设计窃走了, 他们无颜面对恩人。
那个恶贼的脸被画了下来, 让所有族人都死死记住,只要他们还有一个族人活着, 就一定要将那个女人和那件宝物找回来。
……
“……她自称阿京。”蒙稚怀里抱着身形和一只猫差不多大的蛟蛇, “大长老说他们也是被骗了,第一次见她是她被一只厉鬼追杀,大长老见她身有功德,气息纯净不像是坏人,才将她放入秦山结界。”
喻言点头,要骗一群只知道在深山里修炼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单纯妖怪, 那办法可多了去了, 不过他好奇的不是这个:“织情茧是什么?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蒙稚歪头,举起了手中恹恹的蛟蛇:“这个故事那可太长了, 严清城隍当年交给我们的织情茧是要交给神龙的,大长老他们一直在等着神龙前来,恐怕连他们也没有想到……”
那就是他们见到严清城隍的最后一面,而宝物的归属者,也陨落后被镇压在了远离秦山的海市,实在是造化弄人。
神龙?喻言盯着这要死不活的蛟蛇一眼,不做任何评论,倒是意外於这蛟蛇竟然还有这样的背景,和上一任海市城隍竟然是这样的关系吗?
严清是如何陨落的他不得而知,但这蛟蛇是被天道劈死的,这其中缘由如何,恐怕也只有当事人才知道。
喻言毫不客气地将蛟蛇抓到手里,这家夥那天晚上搅风弄雨好不威风,要不是被於倩吸走了怨气又被晋离一顿削,还不知道要闯出多大的祸来,要不是他能够听到对方的呼唤,这家夥恐怕已经是随风而逝的一捧骨灰了。
“您轻点!”蒙稚看得着急,他第一眼见到这条虚弱的蛟蛇虚魂时就认出来了,这也是他们一族亏欠的对象,他分魂在外,能帮上的忙并不多,只能给神龙补充了一些生机。
喻言轻哼了一声,这蛟蛇过往如何威风他不管,在他这里就是个等待审问的犯人而已,只要等它恢覆神智……
“阿京让我带着织情茧过去,我起初想不明白,明明是她将织情茧带走了,为什么要找我来要?”蒙稚神情古怪,“我修炼年岁不长,大长老说我曾经跑出山外半月有馀,但我全无印象,也是从那之后,我的修炼速度就超过同龄,若不是今夜之事,我已经忘了失去记忆的事了。”
“您知道织情茧是什么吗?听大长老说那是严清城隍为神龙炼制的护身法宝,能够帮助它静心屏气驱散心魔,又有城隍神力心头精血加持,拥有它,躺着睡觉都能轻松修炼。”蒙稚的目光又落到蛟蛇身上,神龙已死,留下的只有被魔念侵蚀的怨魂,这织情茧对它已再无用处,他心中说不出的难过。
喻言沈σw.zλ.吟一声:“嗯?你该不会怀疑那东西在你身上?这你自己感受不出来吗?这和我相哥又有什么关系?”
“这需要您查了生死簿才能知晓,我只是有种奇怪的冥冥中注定的感觉,其实从一开始我就有种很奇怪的预感,大长老讨厌人类,秦山结界又以底下龙脉为阵眼,不可能出现纰漏,温雨相能够进入结界,本身就是一件挺奇怪的事情。”
喻言“嗯”了一声,将蛟蛇抛回蒙稚怀里:“你先在这等我。”
也不等蒙稚反应便起身先回了卧室,将生死簿唤了出来,盯着桌上的生死簿,脑海中又出现晋离那句话,他理智上自然也是知道随意查人前生并不是好事,更别说他想查的这人和自己关系匪浅。
……他也知道晋离恐怕是担心他会以权谋私?而芃真道长也说生死有命,他的道行高深,应该是看出了什么才对他这样说。
在他们的眼里,自己恐怕只是个走了狗屎运才成了城隍的乳臭未干的年轻人类,而年轻就会意气用事……
喻言轻哼,心中有数,若真是天注定无法改变,他不会非要去和天作对,他只是希望能找到温雨相魂魄缺损缘故,否则对方身死后就无法再转世为人了。
他伸手翻开了生死簿,一行行虚幻的字迅速浮於半空——
……
隐隐有雷声传入耳朵,蒙稚抱着蛟蛇立在窗前,面无表情的注视着远处的天空,他的神情与平日里大相径庭,手下轻轻抚摸着蛟蛇的身躯,睫毛低垂:“神龙大人,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