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言沈默了一下，“然后呢？”
宁九应无所谓地耸肩：“我这颗妖魄生前属於一只，嗯……比较野性的狐狸，被那该死的幼蛊一激……咳咳。”他掩饰性的咳嗽几声，在喻言看变态的眼神中眉头一竖一本正经道：“我什么都没做，区区σw.zλ.一条蛊虫，哼。”
他修炼童子功，这点自制力还是有的，只是其中丢脸过程就不便与外人说了。
“后来我又找了些方法，发现妖魄其实是会吞食一些溢出的情绪，但不确定是不是我这颗妖魄本身就是以人情绪为食的，后来我就放下了，因为没发现什么用处，还耽误我修炼。”
“那生死以心计呢？”
“忘了。”宁九应摆手：“我都33了，，你叫我去回忆快二十年前随手记的玩意儿，别太为难我，要不来给我用个唤忆术使使？”
喻言：“哈哈，不用了……”
……
雨如丝，掩在乌云后的阳光稀稀疏疏洒下，阳台上摔碎的吊兰，在他离开前是什么样子，在他回来后还是什么样子。
温雨相打开推拉窗将碎片收拾进一个纸盒子里放好，被雨水冲散的盆栽泥将阳台染得斑驳，一滴猩红的液体蓦地滴入其中晕开。
温雨相楞了一下，这才迟钝地用手背抹了一下鼻子，他的视线黑了一瞬，闭了闭眼才恢覆如常，手背上的血痕也格外刺眼。
“……你又失去意识了吗？”
身后少年的声音清清冷冷地传入他的耳朵，温雨相没有立刻回头，只是动也不动地盯着脚边已经蔫了的吊兰，半晌才开口，声音有些哑：“还好，我没事。”
蒙稚本来已经冷静下来的情绪听到他这句话又被点燃了，双目几乎能喷出火来，忍着脾气低声道：“你没事？你哪里没事？！你都要死了你还和我说没事？！”
他就是搞不懂人类到底在想什么，但凡有点本事的人来一瞧，都能看出这个人类快要油尽灯枯了，他的身体会越来越僵硬，越来越麻木，被蒙稚逆转的伤势会慢慢重新出现在他的身体上。
他就是生气这人一副什么都不重要的样子，那他如此费尽心机救他一命，倒像是蒙稚自作多情一般，他就想知道对方到底在想什么，如果一切都是他多馀的行为……那他受裂魂之痛，远离故土来海市又都是自作自受的吗？
温雨相站起身转回来面对着蒙稚，他的脸色苍白，脸上染了一点血迹，尽管站在光明处，也掩饰不住他体内散发的晦暗死气。
只是短短几小时的功夫，他的身体状况就急转直下，蒙稚就是感应到了才顾不上生气，赶紧跑了回来。
蒙稚怒极，大长老说得果真没错，和人类一旦有什么牵扯，对妖来说，没有任何好处，他或许真是一时心软，结果变成了眼下这进不能退不得的境遇。
……要尽快取回那半个分魂。
蒙稚有种莫名的紧迫感，可他如今修为大减，无法准确感知这紧迫感从何而来，他想推演一番都尽数失败了，他心里还一直记着那个叫晋离的男人说的话，他逆天而行坏了因果必受天罚，他如今这模样，真遭了天罚，定会重伤。
“昨夜我问你，你到底借了我什么东西。”温雨相不急不慢地开口，他比谁都清楚自己是个什么状况，“你难道不是在等我死去，好取回那样东西吗？”
蒙稚莫名烦躁：“所以你就准备自取灭亡？你这么做不就是告诉我，我多管闲事吗？非要让我说，对，我就是来亲眼看着你死，然后高高兴兴拿回我的东西吗？”
这事昨晚已经争论过，蒙稚不知道他到底想表达什么，有什么事情不可以直接和他说吗？他千辛万苦把他救回来，就是为了看他自找死路吗？为了好玩儿？
“我不是人类没错，但我也没有恶趣味到这种地步。”蒙稚心生不悦，还有些委屈，“我明明还在找办法，你却先放弃了，你把我当什么？”
温雨相一时沈默，他的耳边似乎又响起了那乱糟糟的呓语，他清楚地感知到自己方才生出的情绪像是被什么东西吞了个一干二净，所有的欣喜，不甘和悸动，就算是痛苦和愤怒，都如同沈入死水，不起任何波澜。
只剩了高高在上的理智在不受控制地观察并剖析着他自己，还有他喜欢的人，而他却无法抵抗这种变故。
人要如何清醒地面对自己被莫名的力量改变？他无法接受，他宁愿选择死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