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歌沉默着不说话。
她明白,今日之事,父亲应当也是心知肚明,战北宸乃是幕后的策划者。
战北宸从未想过轻易放过褚文靖,对于始作俑者沈明雅,今日之事就是态度,杀一儆百。
而父亲执意要让沈明雅打掉肚子里的孩子,不同意她再与褚文靖有任何瓜葛,也是父亲对战北宸表明的态度。
战北宸不受宠,别说太子与三皇子等人,就连朝堂之上一些文武官员,只怕都看不起他。
父亲却给了战北宸最大的敬重。
用心良苦。
沈清歌低垂下眼帘来,终究是不忍:“帮我告诉父亲一声,孩子是无辜的,罢了。”
林管家没想到,沈清歌竟然这样痛快地做出了让步,很是意外。
“这个家里,也就大小姐你最心疼体谅老爷了。”
沈清歌苦笑:“小弟清宴他自幼讨厌习武,为此与父亲心有隔阂,父子陌路;若是父亲果真打掉明雅腹中孩子,势必让明雅记恨他一辈子。再加上姜氏从中挑拨,到时候众叛亲离,我岂不成了罪人?”
沈明雅嫁不嫁褚文靖,与自己也没有什么关系。
侯府也不是什么好归宿,她执意要嫁,倒是般配,免得再去祸害别人。
冤冤相报何时了,往日那点仇怨,也算是两清了。自己是该考虑一下日后的归宿了。
第二日,第三日。
沈清歌闭门谢客,谁也不见,千金堂也不去了。
她在自家院子里,专心致志地练针线活。
不过,并没有绣花,也没有做什么帕子衣裳。
而是在缝猪皮。
从厨房里找了一块肥膘五花肉,先练刀工,将一层皮从肉上薄薄地片下来,然后再用针线缝合上去。
然后拆下来,重新再缝。
粗针大线,针脚也不均匀,简直太丑了。
两个丫鬟全都躲得远远的,没有往跟前凑。
自家这位大小姐,这爱好简直太独特,太血腥。
你说好好的,绣个花,打个络子什么的不好吗?怎么跟一块肥猪肉过不去?摸的手上油腻腻的。
再联想起府里那些传闻,更加感觉怪异了。
沈清歌浑然不觉别人异样的目光,缝的专心致志,就是总不理想。
对面的屋顶,有人“噗嗤”一声轻笑。
沈清歌抬脸,用手在眼睛上搭了一个帐篷,这才看清,上面坐着的是谁。
战承谨。
真正的战承谨,在鸿宾楼里被自己揍了的那一个。
他此时正大大咧咧地坐在自己屋顶上,一脸的笑。
他肯定不会是专程来找自己的,多半是路过,多半的多半,是刚刚去侯府探望过他受伤的大外甥褚文靖。
然后呢,就顺道拐到自己屋顶上来了。
战承谨冲着她招招手:“没想到,你的院子跟文靖的距离这么近,上来晒晒太阳?”
“我下面也有太阳。”
“咱俩这样说话,还要扯着嗓子喊,我可不想被别人听到。”
“那你可以下来。”
“我怕你把我清白名声玷污了。”
沈清歌嗤笑:“你还有清白吗?”
“你可以生我九哥的气,但是唯独不能迁怒于我,你可是欠我的。”
这话说得倒是真的,这娃可平白无故挨了自己两顿揍了。
看来,战北宸冒充他的事情已经跟他坦白了。
所以沈清歌对他挺客气。
“假如,你是来做战北宸的说客的,你现在就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