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天黑了吗?
被砍下的头颅迟钝地思考着。
仿佛被寒冰冻僵一样慢吞吞地转过头去。
视线被艳丽的水华朱占据,银色的暗线在这样近的距离下被看得一清二楚。它们交错着、穿插着,最后形成了一朵漂亮优雅的花。
是影子啊。
他一时还没能接受自己从一米八五的大高个变成了如孩童蹴鞠一般的大小。
这样屈于人下的视线让他看不清面前人的脸。
沈鸣蝉,你回来灭口了吗?
他大笑起来,并不害怕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你以为你杀得了我,我可······”
他像是被噎住一样停下来。
面前的人好心蹲了下来,一张昳丽的美人面出现在他面前。
狐狸眼上挑,那双眉目含情的眼睛此刻含着不明的笑意。他能闻到这人身上的香味,和自己腥臭的血气混杂在一起,靡丽而又惊悚。
不是沈鸣蝉,是朝花宗的那个首席,玄枝!
他下意识就想跑,刚蹦起来便被一剑扎回地上。
如他所说,这样是杀不死他的。
但······
“砍得够碎就可以。”
玄枝轻声说着,手下的动作也是慢条斯理。
一下一下,像是在绣花一般精细。
云绾伸着个脑袋看。
那七零八落的身体碎片很快就被切成了一堆碎末。
现场教学啊。
她大抵能猜到玄枝特意来这么一出是为了给躲在暗处的沈鸣蝉示范,足够血腥,印象自然也就足够深刻。
她撑着脑袋总觉得忽略了什么。
怎么就他一个人!?
反应过来的瞬间云绾感受到一丝灵力的波动。
冲她来的。
想也不想,她果断放弃了藏身的想法,从树枝上一跃而下。
几乎是她刚离开,一道剑气便到达了她刚才待的位置。
剑气张扬,扰得枝叶相互碰撞,簌簌作响。
大片大片树叶飘零,却未见枝干的断裂。
没有杀意,只是故意让她这只偷窥的小老鼠跳出来而已。
抬眼,江行止一身水墨玄衣站在阳光下。
翩翩公子,不怀好意。
不怀好意的江行止挑眉一笑,第二道剑气随之而来。
这会倒是比上一道认真许多。
云绾轻轻一跃,还未落地便迎来了第三道。
她明白江行止这是在探她的底。
随堂测验?就这。
不过她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云绾落地时好巧不巧落在那堆碎末旁边。
江行止的剑气不长眼睛,一剑将那堆东西划开。
血色飞溅,一半落到来不及闪避的云绾身上,一半弄脏了在旁边看好戏的玄枝。
云绾/玄枝:······
“呦,不打了?”
江行止看她僵住也没有再出手。
凑上前去一看。
哦豁,两个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他不了解云绾,但对于玄枝可太熟了。
转身撒腿就要开溜,被一红一白两道丝线拦住。
红色的宛如月老的红线,不锋利反而有些毛绒绒的质感;白色的近乎透明,一股金属专有的寒凉气息顺着它蔓延,削铁如泥。
丝线缠在他身上束缚得很紧,明显带上了些私人情感。
他回过头去,红的来自玄枝,白的来自云绾。
两个人脸上的笑容是如出一辙的咬牙切齿。
“我们这么多年的情感原来如此不堪一击。”
江行止摇摇头,叹息般说道。
“再犯贱我就揍你。”
玄枝看不得别人比自己贱。
“江师兄。”
沈鸣蝉的声音从他后面传来。
少女面上带着笑。气质温柔无害。
“沈师妹,你也看不过去他们二打一······”
他话说到一半,忽然瞥到沈鸣蝉破掉的袖子。
得,这下要变成三打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