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屋内还在检查着的林国军，王明叹了口气。
“怎么称呼您阿姨。”
范母眼神错愕一瞬，又反应过来，笑的逞强：“您别逗趣我了医生同志，喊我奶奶都足够了，我姓李，李冬春，你喊我李奶奶好了。”
“我家小勇的病，有的治吗医生同志。”
李婶没将话题拉远，勉强的笑迅速落了下去，又将眉毛皱起，看着王明。
盯着那双透亮却又疲惫的双眸，王明说不出话。
骨头坏死，在二十一世纪先进设备齐全，还有治愈的可能，现在这个情况，唯独只有截肢这一条路可走。
可…
“我就这一个儿子，他之前可乖可乖了，就是命不好，所以我就想着，我多劳累一点，小勇总会好起来的，他还给我说等好起来了，就带我去海边玩玩。”
说着，李冬春的眼里闪亮亮的，佝偻瘦小的身子已经只剩一副骨头架子，范勇无法下床，每天甚至上厕所还需要李母辅助。
据她所说，每天打三份工，早上给范勇做完饭出门，中午做两顿的一直到晚上才回来，夜里时不时还会绣一些东西赚一些额外的来看病买药。
这样的生活，李冬春熬了三年。
恶化不是突然的，三个月前，范勇就来过一次医院，那时候王明的神识还在二十一世纪，来医院是因为连续的刺痛已经维持了三个月，检查后发现骨坏死加重。
听着李冬春静静阐述着，她或许不明白，但王明明白，范勇的病，三个月前就已经是后期，坚持到现在，已经不知该说李母的照顾无微不至，还是该说范勇的坚强。
回到了病房内，林国军已经稍作处理，将范勇的膝盖止痛一下。
“林医生，王医生，医生同志，我家小勇的病…”
来到门口，王明低着头也不说话，将这个回答的重担交给了林国军，他深呼吸一口：“暂时在医院静养吧李婶，观察个两三天左右下结论。”
“国军，你跟李婶解释一下，我去看看范勇同志的情况。”
如同逃离，王明来到了医院内，范勇将目光在王明身上扫视一圈，又移走。
“你是新医生吧医生同志，之前没见过你。”
“是，你很熟悉这里的医生么。”王明自然的接上了话，坐了下来，尽管耳边还有别的病床的熙攘，也并没有影响两个人。
“嗯，三年内经常来。”
范勇说着，从侧躺变成了平躺，看着天花板，缓缓开口。
“医生同志，我的腿，是不是要截肢啊。”
声音沉稳冷静，几乎没有任何波澜地问出来，王明身子一顿，抬头看去。
依旧是看着天花板的范勇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屋内也似乎因为他的声音静了几分。
“是，你知道？”
“我娘不知道我的病，我自己也知道，骨头坏死，还是后期，其实早就该截肢了，是我自己不愿面对而已。”
“我口口声声说等以后恢复了要让母亲过上好日子，但却什么都做不了，虽然现在没截肢，但已经没什么区别了，一个上厕所都需要人辅助的废物，真是死了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