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挠他

 他年纪还小,喜怒都在脸上。 

 我却朝他和蔼微笑。 

 “听说蝉衣今天伤到你了,脸上还疼吗?我今日从膳糕坊买了许多点心,让宝薇挑了几样最精致的,等会儿就送过来。” 

 陈绣扬着眉,笑得貌似温婉,“表姑娘也太客气了,丫头们犯了错,罚她们便是了,你又何必亲自跑一趟呢。” 

 这大奶奶呀,佛口蛇心说的就是她这样的了。 

 我比她笑得更加真诚无害,“没法子,我不亲自跑一趟,怎么能给耀哥儿的脸上再添一朵花儿呢?” 

 手指一抓,已用指甲在那孩子的右脸上挠出一道更长更深的伤口。 

 耀哥儿迸出杀猪似的嚎叫,蹬着脚要来踢我,我早有防备地躲开了。 

 陈绣厉声叫嚷,“沈棠,你这毒妇,你敢打我儿子?” 

 扑上来要推我,我冷笑道,“左脸右脸都得有伤,这样对称着才好看。” 

 陈绣眼中一抹狠厉终于露了出来,“快将她拿住,捆到夫人那里去!” 

 我一脚踢翻了面前的绣凳,冷然怒喝,“我是四公子即将明媒正娶的妻子,你们谁敢动我一根头发,四公子必然要将你们的皮给揭下来!” 

 叶寒梧对我三番四次的维护,尚书府里是无人不知的。 

 栖采院的婆子丫鬟们都被震摄住了,一时间没人敢来碰我一下。 

 陈绣领着耀哥儿,哭哭啼啼地往叶夫人那里去了。 

 我回头一望,看见关生正站在栖采院的门口,身影轩昂,目光炯然,似是随时准备冲上来护卫我。 

 我让关生赶紧去将蝉衣抱起,一道回了素玉院。 

 蝉衣伤得很重,身上血迹斑斑,皮开肉绽。 

 叶茹也曾被打过二十棍,伤势却要轻得多。 

 掌刑嬷嬷也是会看人下菜碟的。 

 打叶茹时,棍子高高举起,轻轻落下,用的全是巧劲,貌似凶险,其实都是皮外伤。 

 打蝉衣时,那是下了死手,一棍一棍抽得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腰臀那里都淤肿青紫,没有一块完好的肉。 

 蝉衣吃力地握住我的手,青白的唇微微翕动,“谢谢姑娘赶来救奴婢,为了奴婢,姑娘还得罪了大奶奶,奴婢不知……不知该怎样报答姑娘……” 

 我蕴着泪安慰她,“蝉衣,别说这些话,你好好的养伤,你早点痊愈,便是对我的报答了。” 

 府医过来医治时,我几乎不敢去细看,听到蝉衣痛楚的哀嚎一声高过一声,我的心都揪成了一团。 

 然后我晕倒了。 

 我这孱弱的身子啊,一点都不争气。 

 醒来时,已看到叶寒梧和叶夫人都守在我床前。 

 叶寒梧眼尾泛红,顾不得叶夫人还在场,一把便将我搂在怀里,微微哽咽。 

 “惜儿受委屈了,我今日不该留你一个人在府里。我刚才已跟母亲谈过此事,她已训诫了大嫂,以后再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我亦是红着眼眶,“蝉衣跟了我十年,如今是唯一留在我身边的旧人,我待她如同妹妹一般,见不得她受欺负。” 

 内心深处的哀伤如潮水般汹涌,几乎要将我淹没。 

 在这尚书府里,我处境维艰,有时不敢想象,若是余生都要在这里度过,该有多少明枪暗箭等着我去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