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一个月后,令夷郡主仍无法恢复正常。那就重启求符选拔考,在长公主和二皇子当中再重新选出北琅储君。
只是不同于上次,这回民间百姓都知道了,郡主从前花痴荒唐的行径竟然真是因为她得了怪病,而不是广为谣传的“为爱发疯”。
他们一面唏嘘,一面都在暗自期待郡主能早日恢复如常。
望江酒楼二层,临窗包厢。
房内酒气熏天,青黛一身艳红长裙,墨发半绾,头上插满金钗步摇,艳丽庸俗。
她端坐桌边,抬手又洒了一杯酒。
青黛目光沉静,说话时不疾不徐,“如今还有人在盯着我们么?”
哪里有半点发了痴病的样子?
容狰倚在墙角,他一指挑破窗纸,“有。”
“郡主,可要即刻施行下一步筹划?”
青黛按眉头,“再等等。”
容狰挑眉,慢悠悠坐到青黛身边。
从交龙岭回来后,“荒唐奢靡”的令夷郡主大手一挥,给容侍卫送了一顶雕琢精细的束发银冠。
容狰如今就是顶着华贵发冠到处晃,昭示自己十分得宠。
他微微歪头,捧着脸看青黛。
青黛抬起酒杯,浅酌一口,似乎有点儿微不可察的难为情,“…又瞧我做什么?”
她垂眼,在酒水倒影中,还能看见她扮得像花孔雀似的脑袋。
青黛微臊。
向来温和的郡主变得荒唐,从前阴狠的质子侍卫眼底却柔软,容狰只静静看她的脸,“好看。”
若没有烦人的玩意儿来打扰他和郡主,容狰便是直愣愣看郡主一整天也乐意。
可惜,总有人不识趣。
包厢门被急促拍响,容狰看向青黛,后者思索片刻,往自己身上泼了点酒水,然后毫无形象地摊在桌边。
容狰起身去开门。
门外竟站了两个看上去怎么也不可能凑到一处的男人。
纳兰俭和夏侯子舟。
实际上他们两人确实不合,夏侯子舟无视容狰,先一步跨入房内。
闻着房内冲天的酒气,再看向烂醉如泥的女人,他脸色发红,是被气的。
这女人疯玩了几日,终于被他撞上一回!
纳兰俭慢一步进入房间,他盯着女人背影,藏在衣袖下的手掌越攥越紧。
容狰轻咬后槽。
真想把这两个碍眼的东西扔出去。
他指腹用力摩挲剑柄,反复默念,不可以坏了郡主的大事。忍。先忍。
伏在桌边的女人直起身,又为自己斟了一杯酒。这时,一只苍白修长的手摁下酒杯,男声冷淡,“令夷,不要再喝了。”
青黛抬眼,简直喜怒无常得彻底,她怒而甩开纳兰俭的手,“别管我!”
“不管?”纳兰俭如寒霜般的五官上覆了层伤情,“从前…我不知你为何突然变做了另一副陌生的样子。我以为,你是厌倦了做百姓口中尽善尽美、无可挑剔的令夷郡主。”
“我早该明白,你只是患了连大夫都难断的奇异之症。”
“是我太蠢。”
平日里从不显露的情绪沉甸甸地压在眉宇间,纳兰俭道,“令夷,是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