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舟,记住以后要做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不要像那个人做事一点不光明磊落,中饱私囊,不能给你爹你爷爷丢人。”
“知道了,南妈妈。”
“还有啊”
南一冲叶轻舟的谆谆教导在盛公子听来都是对自己莫大的讽刺,望着南一离去的背影,盛公子心中暗道熙园难道不知道我是谁么?一个女人都敢这么跟我说话,她还真以为叶家是京城第一世家呢!那是我根本看不上这种虚名!
“贵客,请吧!”宫城中盛公子礼貌的说了一句,然后从容站在门口。
盛公子冷哼一声,冲宫城道“告诉你家夫人,熙园今天的教诲,我盛某人记住了,咱们来日方长!”
扔下这句威胁的话语盛公子摔门而去,走出乾院来到通往熙园大门那条狭长的甬道。盛公子的皮鞋在青石砖板上发出有节奏的哒哒声,只是由于在乾院惹了一肚子气,让盛公子的脚步声听上去有些急躁。
就在盛公子大步往前走的时候,他感觉似乎有人在跟着自己,停下脚步,猛然回头就见一人推着一位轮椅上的老人由远及近缓缓而来。盛公子努力搜寻着关于熙园主要人员的记忆,似乎并没有这位老人的信息,眼见轮椅来到近前无视盛公子而直接经过。
叶方双手搭在轮椅扶手之上,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等等!”盛公子出言喊住了叶方。
张天翼推着叶方缓缓转身和盛公子四目相对,盛公子再次上下打量着叶方,好奇问道“您是叶家什么人?”
“阁下又是叶家什么人?”叶方反问道。
“嗯算是客人吧,你呢?”盛公子继续问道。
“我呢,算是叶家的人吧。”叶方故作深沉的说道。
“哦,你是叶家的人!”盛公子心道面前的人应该知道叶方的消息,心中一喜,继续问道“既然你是叶家的人,那你一定知道叶方,他是不是回来了?”之所以盛公子怀疑叶方回来了,完全是出于直觉,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把和安的老底给挖出来,熙园也只有叶方回来了才有这个资源调动能力。
叶方淡淡一笑,道“你认为他回来了么?”
盛公子转头望向熙园内院方向,语气深沉道“我觉得他回来了。”说完转头再度盯着叶方,希望从叶方的眼神中看出一丝端倪,不过很可惜,叶方眼神清澈的如同深潭一般,根本看不出任何信息来。
“哦,他回来,你想对他说什么,或者以后我看到他会替你转达。”
轮椅后面的张天翼听到叶方的话忍不住嘴角翻出笑意,心道活生生的叶方就在你面前,你都认不出来,这不是瞎么!
“你跟他是什么关系?”盛公子心中暗自揣度着面前看上去似乎比自己年纪还大一些老头和叶方的关系,先入为主的认为也许是叶方叔叔辈的人,毕竟叶有信这样的叶家军中名人他是见过的。但是此刻对面轮椅上的老人又给他一种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有种莫名的隐忧。
“算是远房亲戚吧,总之关系很近的那种。”叶方用拇指和食指比划出一条缝隙,而且说这句的时候带有一丝调侃的意味,只是盛公子并没有看出来。“他如果有一天回来,我会转告给他。”
盛公子的目光如刀,剐在叶方脸上。甬道两侧的灯笼被夜风吹得晃动,光影交错间,轮椅上的叶方神色愈发模糊,唯有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刺眼至极。
“远房亲戚?”盛公子向前逼近半步,发出细碎的脆响,“叶家三代嫡系都在我的脑海上,我怎么不记得叶家有你这号人物?”说到这里盛公子故意扫了叶方座下轮椅一眼。
叶方搭在扶手上的食指轻轻叩了叩,然后点了点头鬓角笑着说道“那是贵客的这里该更新了,我看贵客今天似乎也说不出什么来了。”叶方微微侧头,身后的张天翼立刻会意,推着轮椅调转方向,“又要下雪了,老人家受不得凉。贵客请自便吧。”
“站住!”
盛公子横跨一步挡住轮椅去路,随着这声轻喝就间甬道内院一侧忽然闪出两道人影,那是贴身保护 叶方的叶十七和叶十八,只要叶方一声令下,只盛公子一人是绝对走不出熙园,至于外面的保镖更连进入熙园的机会都没有。
望着轮椅后面浮现的人影,寒意顺着盛公子脊梁猛地窜上来,瞳孔不由得一阵骤缩。
“还有何指教?”叶方抬头问道。
“好吧,如果你看到叶方,麻烦转告他,多事之秋,熙园最好安分守己,不要多管闲事!叶家虽然,却也无法对抗八大世家!”扔下这句狠话,盛公子匆匆扫了一眼甬道中的两道黑影,转身迈开大步朝熙园大门方向走去。
望着盛公子远去的背影,叶方的指尖不断敲击着轮椅的扶手,嘴角浮现一阵冷笑道“八大世家”
“老板,我觉得他是在威胁你!”张天翼故意说道。
“怎么,想替我出口气?要不然你现在追上去揍他一顿。”叶方郑重其事的说道。
“我才不那么傻呢,这个姓盛的的确有嚣张的资本,毕竟祖辈的封荫在那放着呢,时至今日还是很有影响力的。”
叶方自然知道张天翼对这些隐藏世家的底细很了解的,否则盛家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利用和安进行圈钱,这些世家并不以炫耀家世为荣,而是以低调赚钱为目的,可以说是华夏隐藏的一股庞大力量,也是沉重的历史积淀所导致的。
“走吧,该针灸了,再跟他啰嗦一会,就该冻感冒了。”
张天翼“嗯”了一声推着叶方朝云清道长飞升的小院走去,这段时间张天翼治疗叶方都是在这个小院中,希望借助云清道长飞升的仙气帮助叶方能够重新站起来。用张天翼来说这个小院应该有一种特殊的磁场,也许对叶方双腿恢复知觉有好处,所以现在叶方绝大多数时间都待在这个房间,渐渐的也就习惯住在这个房间了。
“小翼,你说我是不是永远都站不起来了?”叶方趴在床上任由张天翼在后腰和脊柱上扎满银针,语气有一种莫名的苍凉。
“您别这么说,希望还是有的,您要相信我的医术。”张天翼手掐银针不断转动着,感知着银针在叶方身体中的走位。
“可能是我前半辈子奔波太久了,后半辈子老天就想让我好好歇歇。”叶方含笑说道。
“老板,您这么教导轻舟,是不是想让他长大以后接您的班?”张天翼随口问道。
“看看吧,现在说这个还早。”叶方打了个哈欠,喃喃道“小翼,我有点困了。”
“您睡吧,我现在就起针了。”
“好”
很快叶方就沉沉睡了过去,张天翼将叶方后背银针全部起完后给叶方盖好被就退了出去。走到小院就看到叶十七和叶十八两个人,张天翼说道“你们也早点休息吧。”
叶十七和叶十八一起冲张天翼点了点头,然后各自返回小院的客房之中,张天翼离开小院后就离开了熙园,消失在雪夜的街头。
“叶方叶方”
此刻床上的叶方恍惚间觉得耳畔有人在呼唤自己的名字,半睡半醒间发现自己竟然出现在一片密林中苏醒。山林间雾气弥漫,叶方踩着潮湿的腐叶循声向前摸索,月光穿过雾霭在林间投下斑驳光晕。
在视线尽头隐约出现一道倩影,叶方认出来那熟悉的身形正是小庄,他大喊一声“小庄!”然后径直朝着小庄奔跑过去,视线尽头的小庄嫣然一笑,转身向林间深处跑去。
“小庄等等我!等等我!”
叶方拔腿就朝林间那道身影追去,前方不时传来小庄轻声的呼唤,二人就这样在林间穿行,从夜晚跑到早上,终于叶方停下了脚步。
而小庄的倩影出现在对面一座山顶之上,二人之间隔着的万丈深渊,深渊之中白色雾霭流动,在朝阳的映衬下显得分外神秘,而不远处的小庄含笑望着对面叶方。叶方刚要朝小庄走去,却见对面的小庄含笑冲叶方摇了摇头。
“小庄,我知道不知道我好想你啊。”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叶方早已泪流满面,伸出半空的大手想去抓住什么却什么都没有“我对不起你,我没有照顾好我们的女儿。”
小庄依旧是摇了摇头,依旧是含笑和叶方对视着,似乎在说“我没有怪你。”
叶方絮絮叨叨说着这些年的过往,仿佛要将前半辈子所有发生的事情一股脑全部说给小庄听。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山顶朝阳缓缓升起,小庄的身影如同烟雾一般缓慢散去,那么一瞬间叶方看到朝霞之中的小庄冲叶方摆了摆手。
“小庄!”
叶方不管不顾的朝着小庄消散的身影冲了过去,径直坠入了万丈深渊之中。猛然间叶方从睡梦中惊醒,坐在床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窗外依旧一片漆黑,唯有飘动的雪花告诉叶方睡前那场雪还没有停下。
口干舌燥的叶方掀开身上的被褥直接下了床,走了几步之后,叶方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猛地朝双腿看去,发现自己竟然站在了房间地板之上。
叶方以为自己还是在做梦,就使劲的扇了自己一个耳光,清脆的响声过后火辣辣的疼痛告诉叶方这不是梦,而是现实。
叶方试着自己又迈了一步,长时间坐轮椅已经让叶方双腿出现了轻微的肌肉萎缩,这一步踉跄着差点跌倒,好在叶方及时控制身体保持了平衡,随后一点一点扶着桌椅板凳慢慢走着。
很快叶方就适应行走的节奏,叶方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重新坐在沙发上,回想着梦中见到小庄的场景,喃喃道“小庄,是你让我重新又站起来了。”
渝州,农商行。
“把你们经理叫出来,我想问问我和安的万能险业务已经给你们一周了,钱为什么还没有到账!”一位中年妇女叉着腰站在银行柜台前大声质问道。
“这位女士,您的业务我已经转给和安渝州分公司了,请您在稍等两天!”银行前台经理安抚着。
就在二人说话的功夫,又进来几名客户问询同样的问题,很快客户越聚越多,二十分钟后整个业务大厅至少聚集了数十位和安万能险的客户。眼看着事态无法控制,农商行的行长紧急给和安渝州分公司打去了电话,得到的答复是不清楚具体情况,因为资金都是由和安总部集中打款。
相同的情况很快在全国其他地方的银行发生了,当地的监管部门第一时间获取了相关信息并向上级部门报告,很快类似信息如潮水般向监管部门汇总而去,当晚金融管理部门连夜召开紧急会议并迅速对和安即将到期的万能险业务进行整体预估,发现兑付的高峰已然到来,但和安集团公司的账户上却已经是一分钱都没有了。
为了保证不发生群体事件,进而引发社会动荡,保险保障基金决定暂时接管和安公司管理权,随即紧急注资五十亿保证公司资金兑付业务顺利展开。
相同的兑付危机也发生在与桂枝投资同一栋大楼的永诚银行,虽然及时的兑付没有发生客户挤兑,却让永诚银行的董事长吴嘉年嗅到了危机,直觉告诉吴嘉年和安出问题了。当吴嘉年从侧面了解到和安集团已经接管之后,立刻就明白和安内部经营一定出现了重大问题,否则保障基金绝对不会介入还接管了公司。
吴嘉年并不担心客户资金兑付问题,他担心的是永诚银行提供给和安集团超过五百亿的银行贷款如果变成坏账的话,永诚银行随时都有倒闭的危险。
想到这里的吴嘉年冷汗直流,还有一年就退休的吴嘉年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因为和安案件而晚节不保。
怎么办?吴嘉年第一时间想到了叶方,问题是叶方现在在哪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