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见了女子,却又觉得传言不足以描述当时情景。
卫钰白拉了一下云姒,压低了声:“这位是太子殿下。”
云姒轻垂了下眼睑,很快意识到来人的身份,她是被娇惯着,却是规矩和礼仪都不差,闻言,她转身冲着谈垣初盈盈一服身:
“臣女见过殿下。”
她行礼干脆利落,纤细的腰肢一弯,越发堪堪一握,悄然抬眸间的打量也不令人觉得僭越。
谈垣初颔首,仿若轻描淡写:“在宫外,不必多礼。”
云姒站了起来,她站在卫钰白身后,或者说,卫钰白故意将女子挡了起来,但她仍是勾头看了一眼他,眸中有情绪流转,仿若零零碎碎的星光。
似乎是觉得他们有话要说,云姒偏了偏头,识趣地请辞:
“殿下和小舅舅有话要说,臣女就不打扰你们了。”
话音刚落,谈垣初瞥过来一眼,语气淡淡:“也没什么。”
云姒有片刻惊愕,没有话要说,二人约在这颂雅楼作甚?
卫钰白脸色也一刹间的古怪,他觑了眼殿下,不知道殿下要做什么。
云姒虽不知道谈垣初为何这么说,却是听得明白这话中的挽留之意,她也惯是不怕生,当即杏眸一弯:
“那臣女能留下么?”
卫钰白要说些什么,被谈垣初一记眼神打断,他颔首让云姒坐下,才仿若不经意提道:“适才听见云姑娘在让长荣帮什么忙?”
长荣是卫钰白的字。
云姒当然知道这一点,闻言,她有点迟疑。
有些话和自家人说没事,但求到别人身上,她还是会有些不自在,但迟疑没有多久,她转头看向谈垣初,轻声稍有控诉:
“臣女求了小舅舅好久,小舅舅都不肯答应臣女,殿下会帮臣女么?”
她什么都没说,却是先要承诺。
她惯是知道自己的优势,杏眸有些恹恹地耷拉下来,便仿若拢了说不尽的忧愁,轻而易举地让人生出怜惜。
谈垣初这一刻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么简单的招数,卫钰白也会中招。
再简单的招数,在某些人身上,也会变得让人格外难以招架。
谈垣初只是拨弄了一下杯盏,不着痕迹地勾唇,他不紧不慢道:
“云姑娘还未说是什么事,孤便是想帮你,也不想给出一个许是不能办到的承诺。”
云姒呃了一声,对他的严谨有些不满,轻瘪了瘪唇。
须臾,她很快地小声嘀咕:
“您肯定能帮到臣女。”
谈垣初挑眉,颔首示意她继续说。
云姒瞥了眼小舅舅,见小舅舅欲言又止的模样,心底清楚,小舅舅是肯定不会帮她的了。
她咬了下唇,低声道:“臣女听说初选就要开始了,臣女想进宫瞧瞧。”
谈垣初有一刹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女子想进宫不是什么难事,但她话中意思明摆着是要去看初选的,或者说,她想去瞧瞧这一次选秀的秀女。
各种信息在谈垣初脑海中过了一遍。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云姒如今应当还未有及笄,所以这次选秀名单上没有她。
谈垣初瞥了眼卫钰白,有点没搞懂女子的出发点是什么。
卫钰白颇有点一言难尽地捂住脸。
谈垣初轻挑了下眉,他轻描淡写地问:“你去见秀女做什么?”
女子轻抬了下颌,一双杏眸透彻却又骄矜,她一点不遮掩目的:
“臣女想去瞧瞧入选的秀女标准是什么。”
谈垣初轻眯了眯眼眸,他隐约猜到了女子的目的,但不等他想清楚,女子便如实告诉了他:
“这样一来,臣女才好做准备么。”
谈垣初下意识地问:“做什么准备?”
云姒瞥了他一眼,似乎在说这还用问么?然后,她坦白道:
“当然是选秀的准备。
谈垣初轻笑一声:“你想要参加选秀?
云姒仿佛被这一句问话打击到了,她轻瘪了瘪唇,有点恹恹地反问:“殿下觉得臣女不能入选么?
谈垣初摇头,话音不明:
“当然不是。
卫钰白听到这里,再也听不下去,打断二人的谈话:
“殿下不要听她胡说,家中并没有让她参加选秀的打算。
他也不在乎是否会得罪殿下,直言此事,入宫岂是什么好事?他卫家一直都不曾让过嫡女嫁入宫廷。
闻言,谈垣初只是不咸不淡地看了眼卫钰白,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卫钰白却是不由得心下一紧。
他心底苦笑,知道今日云姒是必然要在殿下心底留下痕迹了。
其实卫钰白一点都不意外,否则,他也不会极力避免让殿下和云姒相遇了。
偏偏这时女子闷闷的声音传来:
“为什么不许我参加选秀?
她能理解家中苦心,只是人各有志,有人希望余生顺遂,她偏想要进宫搏一份富贵。
谈垣初垂眸看向她,忽然开口,话音轻慢:
“要真是这个要求,孤倒是真能帮你。
卫钰白脸色一变。
谈垣初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卫钰白倏然噤声。
卫钰白不敢说话,但心底却是忍不住地担忧,这一趟出来要是将外甥女赔了进去,他回去该怎么和姐姐交代?!
云姒杏眸一亮:
“殿下说话当真?
谈垣初轻颔首,慢条斯理:“孤从不骗人。
卫钰白不由得轻扯了下嘴角,殿下从不骗人?这话说出去,殿下的政敌怕是要在心底把殿下骂了个底朝天。
但有人相信了他的话,站起来拎着裙摆就冲他服身行了个礼,抬起一双杏眸看向他,仿若只有看得见他一人般:
“那殿下便和臣女说好了,可不许欺骗臣女。
她对当今储君说不许,当真骄矜得不行。
偏某人不在意,还点头应下了她的话。
一时间,雅间内两人欢喜,只有卫钰白一人胸口堵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