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并不意外,帐篷并没有关紧,加之尸体躺在天台,雨水、蚊虫、气温等多种因素的叠加足够让他迅速腐烂成这副模样。
站在最后的兰伯特似乎并没有看到尸体的状况,他看向通往天台的门,一只鸡正歪着脖子从里面探出头来看着他。
“我现在有些好奇这些鸡是怎么活下来的了。”
“你最好……”曹喆看了一眼帐篷里的尸体,还有尸体旁落下的几根鸡毛,“还是别太好奇了……”
邵明弯腰钻进帐篷中,地上的睡袋同样被尸液浸成一个恶心的颜色,他蹲下来仔细看了看,只见这具尸体的头颅上赫然有一个枪眼。
一旁的曹喆似乎也发现了什么,从帐篷另一侧捡起来一张装在防水塑料袋中的标签纸。
“我想这是他的遗言。”
“拍张照吧,我们现在也看不懂这东西。”
说完,邵明突然意识到自己最近好像越来越喜欢拍照了。
也许是受到了琼斯的影响,不管是记录还是研究,只要遇上什么值得关注的事,就想摸出手机来照一张。
邵明回过神来,转动了一下这具尸体的头骨,继续说:“这人是自杀的,他躺在天台上腐败的时间肯定很快,但还有一些残留的组织,说不定没死多久。”
曹喆回答:“你想说的是,他再坚持两天就能等到军团的人了吧?”
“也许吧。”
邵明拿起尸体旁的沃尔特p99手枪,拆下上面的弹匣。
两人离开帐篷,兰伯特正在和那只鸡对视。
邵明倒没有先去管他,他按下对讲机,和阿斯吉汇报了一下现在的情况。
“简而言之,我们觉得还是需要消毒比较保险。”
“你这个……倒还把我难住了。”
对讲机那头的阿斯吉陷入了思考。
“我们也不清楚他们到底感染了什么病毒,只不过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那你们再等一会儿,我们带上消毒液和酒精什么的过来。”
“好。”
邵明放回对讲机,愣了一下,脑海中重新出现了阿斯吉刚才的话。
“不清楚是什么病毒类型……”
他慢慢转过头看向天台门口的那只鸡,心里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有些病毒是可能同时存在于人和动物身上的,有可能会在动物身上有所表现,也可能是在人身上有所表现,或者直接就是人畜共患病毒。
禽流感,狂犬病,中东呼吸综合征……
一个个名词开始浮现在他的脑海中,冲击着他那可怜的医学知识。
他重新拿起对讲机,连忙问:“阿斯吉,有没有什么病毒是鸡能够无症状携带,但是人会感染的?”
“鸡?”
“没错,鸡……这里还有几只活鸡,我们,呃,应该没有和它们发生接触。”
“这个……你的意思是有几只鸡,在那天台上活了几个月,你担心它们会不会传播病毒?”
“嗯……大概是这个意思。”
“这个……应该不至于。”
对讲机那头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过了一小会儿,冯予笙的声音传来。
“如果是人畜共患病毒,鸡不会在人死后还能活上几个月,它们也会受到感染——像禽流感这种东西,鸡的发病时间和症状可能比人更严重。”
“如果是只感染人不感染禽类的话……可能病毒会附着在它们的表面,但是这个就像你们接触那些尸体一样,哪怕只过去了一个月,那些病毒也已经失活了。”
“还有的——比如诺如病毒,它们能感染人,也能通过被污染的水进入鸡的体内,但是无法附着在鸡的肠道内,最后随粪便排出来的就是没有活性的病毒了。”
“主要斯时间有愣么长嘞,”山田凉在一旁说,“如果你嗦斯有一只鸡还活着可能是特殊情况,但是其他的鸡都还活着应该不至于。”
“哦……”
邵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意思是,反正都过去这么久了,这些鸡应该是安全的?”
“这个……”
冯予笙听起来有些犹豫,毕竟她和山田凉也不是什么专业的兽医或者医生。
“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一几年的时候国内爆发的禽流感……嗯……h7n9?”
“就是有可能在菜市场买到看起来健康的活鸡但是体内有病毒,然后传染了人的?”
邵明说:“这么说禽流感是最有可能鸡可以无症状携带的病毒,但它并不特别致命,何况在他们不缺药品的情况下,那感冒药消炎药也不难找吧,也不会导致这么多人死亡?”
山田凉补充道:“漏漏漏,禽流感也可能有高致死率的变体,可能会引起高热和呼吸衰竭,我建议你们尽快离开那栋楼,泥们只要戴好了口罩和手套,没有大量的接触,现在应该还是安全的。”
冯予笙接着说:“禽流感可以通过水源、飞沫、接触传播,你们没有喝那里的水,没有接触鸡的排泄物,戴好了口罩,感染风险应该不太高,但最好还是快点离开那里。”
“记住,要默认你们身上已经感染了病毒,不要揉眼睛,不要抠嘴巴,等我们过来消毒以后再说。”
“好,我们马上离开,”邵明点点头,“哎,你们俩怎么知道这些?”
“因为我们俩是认真听讲的好学生,在军医那里一开始学的就是这个。”
“对哦对哦,”山田凉凑过来说,“军医说我们肯定会打猎改善伙食,所以要知道那些常见的人畜共患病,他们吃过这个亏的。”
邵明重新放回对讲机转过身,却看见曹喆和兰伯特已经抬起双手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两人脸上紧张的表情出奇地一致。
“走吧,我们离开这里。”
兰伯特僵硬地指了指一旁,就像在指什么瘟神一样。
“鸡……在门口站着呢?”
邵明向天台门口看去,那几只鸡正盯着他们打量着。
他抬起步枪,将手指放在扳机上。
“要不你们朝后退两步,免得血溅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