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儿呼吸一滞，慢吞吞走了过去。
 


    韩修收拾着药瓶，“坐。”
 


    “？”难以置信。
 


    哪怕他这么说，她也不敢坐，只是退了几步站在稍微远些的地儿偷看。
 


    韩修也没有勉强，起身将放进盒子里的药往后面的格子。又过来坐下，那身玄色长袍轻泄于地，袖口和下摆处的金色刺绣图腾在灯光下流动着暗红色的光芒。
 


    星儿一时看的有些呆，算上今天，她只见过韩修两次，其余都是听别人怎么说他，可是别人说的他怎么和她现在看到的差别很大。
 


    剑眉星目，挺鼻薄唇，就是那张脸上的伤有些不太搭。
 


    星儿自言自语，“为什么……会受这样的伤……”
 


    “大声点说话，上次说的不是很行吗？”
 


    “奴……”星儿吓得跪在地上，头埋在地上，像个鹌鹑。
 


    “你不肯说，那便拔了舌头再也不用说。”
 


    “是是您脸上的伤……谁敢打中郎将大人……”
 


    “好心教训弟弟，却被揍了。”
 


    星儿无语，她真的无语死了，她觉得韩修脑袋有病，连惧意都减弱了几分。
 


    “你和……阿朝的关系很好？”
 


    韩修提到阿朝，星儿就想哭，你把她杀了，现在又想给她找个伴吗？
 


    “还好吧……她是今年四月来府上的……”
 


    “和我说说。”
 


    星儿也不知道说什么，就从阿朝四月进府开始说起，说她来云府是替部校尉带礼物给小姐，说她会写字会做茶待人和善，说她到来后，三小姐在府里都没有那么艰难。
 


    “只是这么好的人……就这么被将军杀死了……那天是奴以下犯上，要杀就杀我的命啊……”
 


    星儿身体颤抖着，眼泪狂涌而出，哭声震耳欲聋，震得韩修耳朵疼，他面目上闪过一丝戾气，随手丢了一茶盏砸在星儿前面，当即止了女孩的哭声。
 


    “滚。”
 


    星儿颤颤巍巍起身，她没想过自己还能活着，只是她现在又无处可去，与死无异。
 


    “站住。以后就跟在我身边伺候吧。”
 


    “啊？”
 


    “关门。”
 


    韩修闭了眼睛，不再理会星儿的慌乱。
 


    等星儿退出去后，一个黑衣人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主子。”
 


    韩修轻敲扶手，“听清了吗？去查查阿朝的身份。”
 


    一个在西北卖果实的村姑，怎么会近乎完美呢。
 


    夜里的山总是萦绕着白白的云雾，山谷里还特别冷，几个人围着火坑坐着，不时往里面放些柴火。
 


    宇文舟问顾明月，“你们养了蜜蜂？”
 


    “没有。”
 


    “那怎么老有蜜蜂嗡嗡叫？”
 


    “是谷里的风吹动树叶的声音。”
 


    “原来如此。”
 


    宇文舟已经在谷里待了三天，脸上的红肿渐渐退去，留了些淤青和伤痂，却也能看出他原本的样貌，也因此顾明月对他的态度好了许多，问啥基本会回。
 


    苏朝突然笑道：“宇文公子你怎么和我问了一样的话？”
 


    “啊？”
 


    “而且一个字都没有改，阿姐的回答也是。”
 


    顾明月挑了挑眉，没说话。倒是这二人又开始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就像他们已经认识了好久。
 


    “哦，对了，向叔呢？怎么一直没有见到他。”
 


    顾明月淡淡回道：“他死了。”
 


    或许是消息太过突然，宇文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呆愣了许久才幽幽道：“或许这是他最好的结局。”
 


    而他走时的说过的像一句虚无缥缈的承诺，他为这一百人讨不回公道，也护不住孔原的家人。
 


    三个人都不再说话，火光映照着他们脸，坑里的火柴噼里啪啦的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