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妻从梦中醒来,对戚生说道:“刚才我梦到了端娘,她说她的丈夫是聻鬼,恨她不守妇道,委身于夫君,一怒之下索了她的命,如今,端娘也成了聻鬼受苦,求我替她做场法事超度。”
说话间天也亮了,戚生穿衣起床就要去庙里找和尚去,戚妻将他喊住,嗔道:“给鬼超度可不是夫君能使得上力的,这件事还是得着落在妾身上。”说完,戚妻也穿衣起身,出门去了。
没过多久,戚妻就回来了,告诉戚生已经请好了和尚,得先给她烧些纸钱花用。戚妻还和戚生说了给聻鬼超度所需要准备的东西,戚生一一照办。
等到太阳下山,一众僧侣果然来了,聚集在屋里,金饶法鼓敲响,给章阿端做起了法事,和人间的超度法事也没什么不同。
戚妻和戚生说做法事很是聒噪,但戚生却一点也听不见动静。
几天道场做完,戚妻又梦见章阿端来托梦感谢,她对丈夫戚生说道:“端娘说,和丈夫的冤仇已经化解,如今要投胎给城隍做女儿,她要我和你说一声。”
戚生听了,虽然遗憾不能和端娘长相厮守,但她能脱离苦海,投胎到城隍家,也算是有了个好去处,心也便放下。
就这样,三年过去,戚家人刚开始得知鬼主母的事时,都十分恐惧,后来时间长了,发现鬼主母和活着时也没什么不同,渐渐的也就习惯了,戚生不在的时候,仆人们还会隔着窗子,向戚妻禀报家里的事务,听候她的吩咐。
一天夜里,戚妻突然哭着对戚生说道:“夫君,还记得之前要押解妾去投胎的那个鬼差吗?他受贿的事东窗事发了,冥司对这件事追查的很急,妾恐怕再不能陪伴在夫君左右了!”
戚妻说完,只觉得万箭穿心,揪着胸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戚生心中一慌,和妻子抱在一起哭。
几天后,戚妻果然生病了,她虚弱的对戚生说:“妾对夫君情根深种,只想长死陪伴夫君,也不愿投胎得生。然而今天我就要和夫君永诀了,这难道就是天意吗?”
戚生急得团团转,问妻子有什么好办法没,戚妻摇头,说这次是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了。
戚生又急又恸,担忧的问妻子会受到什么惩罚,戚妻安慰道:“夫君无需担心,妾会略微受到些惩戒,总归是偷生的罪孽大,而偷死的罪孽要小些。”
戚妻说完,人就不动了,戚生透过泪眼看去,只见戚妻的身影渐渐湮灭,再也看不见了。
后来,戚生还经常独自宿在那个东院的亭中,期待能再遇鬼,但终归是寂静无波,这个大宅子再也没有闹过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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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嘈杂的食肆变得安静,因为大家伙都尖着耳朵听故事呐。故事说完,食肆重新热闹起来,有人叫好,讲故事的秀才站起来拱了拱手答谢。
异史山人几个,也吃好喝好,汇完账,拎起东西,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