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发展建造(二)

女人们茫然的看着她。

 麦儿:“油是我娘管着的,逢年过节才用少少的一点。”

 “哪里能让女娃媳妇去买油?怕我们偷嘴。”

 只有额头带痣的女人说:“芝麻油!”

 女人看着阮响的侧脸,她微低着头:“我娘说,芝麻润二石,得油百二十斤,黄豆润二石,榨十八斤。”

 众人看向她,麦儿惊道:“你是地主家的小姐吧!”

 农女哪里有这样的见识?麦儿活到如今,听都没听过芝麻这玩意,自家种粮食也无非是那一种,经年累月对着同一样粮食,最多种种瓜菜,使盐腌了好过冬。

 女人在这样的眼神下把头垂得更低了,似乎她无法见人。

 她支支吾吾地说:“以前、以前家里、还好、略识得几个字,学过些道理。”

 阮响也是刚知道,这儿是有芝麻的——反而是她没见过芝麻,基地只种油菜,出油率高,因此摈弃了其它能榨油的作物。

 麦儿大着嗓门:“你必是地主家的小姐!怎沦落到这里来了?”

 女人依旧低着头,她抽泣了两声,不愿意回答麦儿的话。

 阮响知道女人为什么不说,和麦儿她们不同,麦儿的阶级是接触不到“正经”教育的,她们没有贞洁意识,有饭吃才是最正经的。

 但地主家的小姐,显然是可以接触到这种“教育”的阶级。

 “你叫什么名字?”阮响问她。

 女人还是不答话。

 阮响:“逃荒的路上,我杀了人。”

 麦儿连忙说:“可不是乱杀,都是睡了我,不给粮食还想杀我的男人!那些人都该死!”

 阮响指了指麦儿:“她当了流莺,我帮她杀人,这才能活下来。”

 “你没有杀人,怀上孩子也是被恶人强迫,有什么可低头的?”

 额头有痣的女人愣愣地抬起头。

 阮响:“人要活命,无论什么事,都要给活命让步。”

 “什么道德礼仪,那是吃饱肚子了,穿绫罗绸缎的人才能讲究的东西。”阮响喝了口水,“别自己钻牛角尖,实在不行,你就当你白嫖了男人。”

 这句话惊掉了所有女人的下巴。

 麦儿最先回过神来,理直气壮地说:“就是!许男人嫖女人,不许女人嫖回去?”

 “我姓赵。”额头有痣的女人终于说,“不曾取大名,爹娘说等我日后出嫁,丈夫会给我起名。”

 阮响问:“有小名吗?”

 女人点点头:“有,宜,宜家宜室的宜。”

 赵宜。

 “你们呢?”阮响问另外五个女人。

 女人们连忙说:“我也只有小名,我叫二丫!”

 “我叫大妞。”

 “俺爹说俺出生的那天,梅花开的好,俺就叫梅香。”

 “我叫三妞,排老三哩。”

 “我叫牛妞儿,我娘刚生了我,我爹就买了牛!”

 赵宜说出了自己的来历——她爹是十里八村是最大的地主,十四那年她娘难产死了,为了守孝她到了十七都还未出嫁,眼看着要出嫁人,天灾又来了。

 “我爹不想走。”赵宜愣愣地说,“家里的地都在这儿呢。”

 “我爹说旱不了多久。”

 但她爹显然没说对。

 “后来逃荒的人越来越多……”

 有人在她家柴房放了一把火,她爹和家里的长工家丁一起去救火,她待在屋子里,外头吵得厉害,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房门打开——等来的却不是爹。

 男人冲进来糟蹋了她,又将她拖到屋外,叫她看爹的尸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