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赵大官人,月姐在来青州之前了解的并不多,只知道这是个富甲一方的豪商,并且官吏们也愿意给他方便,虽说这个方便,也就是官府要卖大宗货物的时候提前告知他,但在阮地,这已经是了不起的优待了。
所以赵大官人也很“老实”,他的兄弟姐妹都被他分家分了出去,谁出事都别想连累他。
几个子女,大的两个儿子被他送去了安阳县,还派了老管家时刻盯着,四个小的都在读书,其中最大的两个女儿都是预备着想读多久供多久,最好是能进官府的研究所,当个工程师或是研究员。
最小的一儿一女则是想叫他们当老师,这就是赵大官人的私心了,虽说是商户,但骨子里还是有想弄出个书香门第的追求。
但月姐对他是很不看好的——豪商是拿来做什么?当然是拿来开刀的,他挣得越多,盯着他的人也就越多,赵大官人再敏锐,官府要整他,整了也就整了,难道还有人会为他伸冤吗?
就算官府不整,家大业大成这样,难保没有眼红的对家给他下套。
月姐见多识广,认为想要富甲一方的前提是自家在官府里有人,倘若没有人,就老实做些小生意,够自家人活得滋润便罢了,再多,那就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夜里回了客栈,月姐先去找来梧桐,仔细打量了她几眼,见只是脸上有些灰这才安心,带着人去洗漱,她极喜欢青州这边的牙粉,放了薄荷,刷牙的时候总有种自己刷得很干净的感觉。
她只要有机会,一日三餐后都是会刷牙的,出门在外,吃的不讲究,很容易一口坏牙,等牙掉光了,家境又不是很好,那就只能等着慢慢饿死。
“可受了欺负?没受委屈吧?”月姐带着梧桐上床,她们睡一个屋。
梧桐摇头:“梁嬢嬢她们都是好人。”
月姐拍了拍她的头:“小娃娃怎么分得清好坏?坏人又不会把坏字写在脑门上。”
月姐喜欢梧桐,因梧桐这个孩子不像个孩子,许多大人都不懂少说多听的道理,一有机会就要发表自己的大论,但梧桐这个孩子,却是天生的会看眼色,极会倾听,且不是内敛的孩子那般不得不闭口听话,她倾听的时候,月姐能察觉到她在思考。
梧桐又嘴严,无论她听见了什么,别人问起来,都说她记性不好,早忘了。
出门在外,谁人没有一点怨气,一点抱怨?这抱怨不好对下属说,月姐就全对梧桐说了。
“他受了官府的大恩,却不晓得粉身以报,我看他好日子不久了。”月姐搂着梧桐,她嗤笑道,“到底是世代富贵,没遭过什么罪,等到了那时候,后悔也来不及了!”
梧桐不知道月姐在说谁,她窝在月姐的怀里,只耐心的听着。
“他建那么多厂子,还要包含各行各业,一个厂子多少人?起码上千人吧?”月姐,“百万槽工衣食所系啊!官府如今还容得他,等他真要把手再伸向造船业,那就到了他倒霉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