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该离婚咯!便是以前大家的主母,也没有亲手带十几个孩子的,那不是累死了?”
“你这么说便不对,别的都是妃妾,这个可是王后!以前见过妾室求去的,没见过主母求去的。”
“嚯!这么说,当主母的反倒低人一等了?”
“夫妻一体嘛,不是有大错,何必闹得都难看?”
茶楼里人声鼎沸,难得的休息日,大小茶馆都挤满了人,能进到茶楼里,点上一壶好茶,与三五好友谈天,对百姓而言是不错的消遣。
尤其如今茶楼还供有各色棋盘——围棋象棋,五子棋跳棋飞行棋。
甚至还有孩子们爱玩的行军棋。
男客们惯爱针砭时事,嗓门直冲天际,女客们原本只是偶有反驳,如今倒是经常针锋相对。
“她既来了青州,自然按咱们青州的规矩来!王后想离婚,凭的什么不能离?”
“咳……倒不是不能离,是还打着抚养权的官司呢,你这么说,倒像是官府不通情理。”
“兹要是离了婚,孩子随了娘,她岂不是不好再嫁?那当王的若还要再娶,便宜了别个!”
“以前哪里有抚养权的官司?都是孩子随爹。”
“你也说了那是以前,女人离不得家,挣了钱也是夫家的,养不活娃,她不再嫁,便是没了活头。如今几个女人没活干?挣不了钱?养不活娃?凭什么自己十月怀胎,一遭离婚,娃还得归夫家?”
讼师也坐在茶楼里,她点了一壶蒙顶茶,又叫小二上了几碟糕点,同自己的同事听着这些争论,手边还摆着册子,时不时停下来记录几笔。
“你如今倒是风云中间的人物了。”同事捏起一块花团,凑到嘴边咬了一口,酥脆得掉渣,她便享受得眯起眼睛,羡慕道,“这个官司打完,你也能名扬青州了!时也运也,可羡慕死我了!”
“到底还是钱惹得祸。”同事叹道,“有时候夫妻之间,未必有什么深情厚谊,只要日子过得,钱还趁手,这夫妻关系还能维持下去,一旦钱不趁手了,矛盾就多了,与人世间其余矛盾,无甚差别。”
“有钱的时候,大问题都是小问题,没了钱,小问题也成了大问题。”
讼师颔首道:“阮姐曾说,家庭不过是社会上最小的单位,它的作用并非是叫男女谈情说爱,而是整合财产,合理分工,让家庭能从社会中获取更多资源,一旦这个最基础的作用消失,那么家庭很快也会分崩离析。”
“自从阮姐降世以来,天下多少夫妻离散,正是这原本的作用受到了冲击,丈夫未必能支撑家庭的经济,妻子也不能再只做没太大价值的家务劳动,并非阮姐一来,男女就突然发现自己突然开始向往起了爱情,拿爱情来掩盖经济矛盾,实在是自我安慰。”
同事惊道:“你竟不信夫妻之间也有情深意浓的吗?”
讼师:“我信,但这样的感情,绝不会出现在百姓家,便是皇帝家,也不过偶尔出几个痴情种子,只有不为生活烦忧的富裕人家,才能追求这样的感情,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便是自己要追求,又有几个有运气,正好妻子丈夫就是自己的心爱之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