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傍晚,安室部两万大军果然在扶余文保和安室稽的率领下抵达兴庆。
没人知道扶余文保是如何说服安室稽的,总之安室稽觐见皇帝时没有提一句安室峻的事,仿佛这个儿子从来不存在一般。
不过有人在安室稽行礼时无意间觑见他的脖领子下方一片红肿,似乎被人揍得不轻。
扶余丰璋顾不上这些细节,他只知道扶余文保回朝之后不到两日,事情便在向好的方向发展了。这令他激动万分,比明日即将到来的大婚还要激动。
安抚了安室稽,又犒赏了扶余文保后,趁着晚膳前的一点时间,扶余丰璋接见了绣衣直指宋佐。作为结盟的条件之一,石矶门宋氏子弟将世代掌控绣衣使司,宋伦死后,绣衣直指这一职务便由其胞弟宋佐接任了。
“陛下,现已查明,那日的异响乃是一家花炮作坊爆炸所致,所幸爆炸范围不大,只是毁了一间屋子,并未伤人,陛下无需忧心!”
“那就好!明日大婚,沿途安全你多费心。扶余丰环毕竟刚上任,很多事还不熟悉,你跟他要互相配合好!”
“臣明白!陛下放心,臣会一路从石矶山亲自护送三小姐入宫!”
宋佐这句回答本是想让扶余丰璋安心,可“三小姐”三个字却令扶余丰璋心里又膈应起来。
他现在终于理解历代先祖为何都要将石矶娘娘的儿子排除在储位之外了,宋家人野心太大,吃相也太难看!若非他们的能力远远比不上那位先祖,恐怕他们此刻想要染指的便不止扶余一国的权力了!
想到这里,他对明日大婚的期待之心便又减少了几分,甚至连晚膳都没胃口,就借口明日要早起,早早地就寝了。
与扶余丰璋的不情不愿形成对比的是,石矶门表面上对于这门亲事不那么积极,可这不过是他们拿捏扶余丰璋的手段而已,实际上,此次联姻成功宋汝明比谁都高兴。
“陵冈,明日的事都准备好了?”
“都准备好了!我亲自去送亲,确保万无一失!等宫中合卺礼一成,我就立刻回来带着门下子弟出发去义州。”
“送亲还是小事,出征才是大事!器械、火药都准备好了吗?”
“您放心,已有的器械都装上了马车,火药带了一百车。另外,宫中答应给咱们提供各种材料,到了义州咱们还能根据需要再临时设计、制作各种工具。论起机关制作来,没人比得上咱们石矶门,这您心里还没数吗?”宋陵冈信心满满道。
“也不要太掉以轻心!你别忘了苏铎怎么说的,他们有‘雷筛子’!”一说起这个,宋汝明心里就烦躁不安。
“爹,您也不必太担心!论起对‘雷筛子’的熟悉程度,谁能比得过咱们?这玩意儿虽然好用,可也有缺陷,不是万能的!只要防护力量够强,它也是无能为力的!这次咱们带足了加厚的盔甲、护具,还有盾牌车,足够抵御‘雷筛子’了!”
“唉!万没想到,有一天咱们宋家也要费尽心机去抵御咱们先祖制造出来的利器!子孙不肖,令祖宗蒙羞啊!”宋汝明心里不是滋味,感慨了一番,又嘱咐道,“那些要紧的东西一定要着专人守卫,尤其是火药,必须得是咱们宋家嫡亲弟子才能近前!绝不能让那些外门弟子接触到火药,他们终究不是咱们自家人,办些杂事还可以,机要之事还是不要让他们参与的好!”
“儿子都明白,安排了宋仕弟弟亲自守着的。”
“还有,送行宴一定要办好,这既是送你妹妹出门子,也是送咱们的弟子出征,不可马虎!酒、菜都要最好的!”
“都已经安排好了,三妹妹亲自点的项充负责宴会之事,他办事还是妥帖的!”
“项充?就是你妹妹那个渊国护卫?我记得这个人是伦儿带回来的,可靠吗?底细都查过了?”老奸巨猾的宋汝明对这个新来不到一年的外门弟子很是不放心。
“都查过了,没什么问题。他虽然是渊国人,但他原来的主人是跟现在的渊国皇帝争皇位输了的一方,所以他在渊国没有立足之地了。当初他被关在渊国大牢里就是等着被处死的,恰好赶上宋伦救驾,他帮忙把一个反抗激烈的狱卒给干掉了,所以伦弟才把他也一起带走了。他的底细伦弟都知道,亲口向我保证过此人没问题的,我也派人核实过了,确认无误。他其实也不算是渊国人,而是东吴人,也是在东吴犯了事逃到渊国的。
而且,上次三妹妹遇险,也是他拼死护主,跟那些渊国士兵多番周旋,这才护得三妹妹周全,为此他自己也受了不少伤。三妹妹看在眼里,对他感激地很,甚至想举荐他去亲卫府或者绣衣使任个一官半职的。是他自己推辞不去,说被官场那些权力之争弄怕了,什么官也不想做,只想待在山上躲清静。”
“没出息,不堪大用!”宋汝明鄙夷道,“不过这样也好,山上总是需要一些人留守的,他没有野心,也不是那么坏事!只是,‘天女散花’的环节他能弄好吗?”
“您放心,项充虽然没什么抱负,手上活儿还是不错的,这次他不但把花筒弄的比以往更大一些,而且还把地点改在了‘大礼堂’里,说是这样效果更好!而且,如此一来,有些机关布置一次就行了,以后还能重复使用,不用每次都在外面临时搭建了,下次再用只需要换一下花筒即可,方便地很。”
“试过效果吗?”
“试过了,在屋子里没有山风乱吹,效果倒比在外面更好!”
见儿子都安排的妥妥帖帖,宋汝明终于点了头:“那就这样吧!”
宋陵冈转身欲走,却又被父亲叫住了:“陵冈——刀枪无眼,注意安全!”
宋陵冈眼中突然有些湿润,躬身对父亲行了个礼:“爹,您在家中也要多保重!”
宋汝明没再说什么,只是轻轻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