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兄,这杜相此次受众官弹劾,不得不暂时离京北上,这我能理解,可陆、陈二老怎么就辞了阁呢?圣上竟无丝毫挽留之意,未免薄情了些吧?”一名体形略胖的官员向同伴问道。
旁边那瘦削之人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吧?陆、陈二老恐怕早有退意,不过是借此良机而已。”
“此话怎讲?”
“这父子同朝、兄弟并列说起来是佳话,可真在天子眼中却未必是那么回事!如今朝中世家大族还能剩下几个啊?说起来这陆、陈两家就是最大的了,他们若不退,怕是就要步崔家的后尘啦!”
“原来如此,蒲兄高见!高见!”
这一番对话本无关紧要,但柳怀却被他们无意间所透露的一个消息震惊了——杜延年出京了!
他离开江南时,这个消息还没有传到江南,但是柳明诚却在一次闲谈时不经意地说出了自己的推断:“杜延年应该也在京城待不久了,五、六月——最迟七月,他应该就要离京了!”
“去哪儿?”
“东北,瀚西路!”
“这是为何?”
柳明诚苦笑道:“你想想我为何到江南就明白了!”
“陛下是怕拿下扶余后难以安定局面,所以派杜相坐镇东北?”
“这只是一方面。”
“那另一方面呢?”
“你对陛下的新政怎么看?”柳明诚似有心考较侄儿,不答反问。
柳怀想了想答道:“改革官制、裁撤冗员,这些是为了节流,同时也能借机将一些世家大族的势力从朝廷中清除出去;改革军制、爵制,是为了控制军队、增强战力;强制分户、政审株连是要用相对温和的方式瓦解世家大族的势力,防止他们卷土重来;而重修律法则是为了从律法上将新政的成果稳固住。”
“还有呢?”
“还有?还有——查贪反腐?”柳怀绞尽脑汁,试探着小声道,“呃......整顿吏治,同时排除......异己?”
柳明诚点点头:“说对了一半,但还是不完整。”
“还不完整?”柳怀皱了皱脸,表示真的想不出来了。
“你想想眼下江南发生的这些事!”
“江南?江南眼下最大的事除了您主持的赈灾通渠之外,就是林公主持的合州并县以及刘公主持的江南度田了。您是说,这二者也是新政的一部分?”柳怀似乎有些明白了。
“我也是最近才想明白的。借江南新收之地开展度田这只是第一步,等江南成功之后,就轮到江北了!可是你别忘了,我大渊官员多出于江北,若也如江南这般动作,届时会出什么事?”
柳明诚声音不高,却句句如刀,将柳怀惊出了一身冷汗:“所以杜延年是有意躲出去的?”
“未必是他想躲,主要还是陛下的爱护之意。”
“那陛下对您也是如此?怪不得......”柳怀后半句没有说出口。
“京城又要起风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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