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矜持的清冷早已不知道丢在哪里，他略显卑微地哀求，“收下，好不好……”
江黛沉默地将手抽回。
她起身，走到落地窗边。
窗外一轮皎皎寒月高挂，冷星缀夜如昼。
对着月，少女缓缓抬起手腕。
那墨镯在月色微光下隐有星光点点，如宇宙幽澜深邃，似乎有着能将人吸进去的魔力。
她知道，只要自己现在点点头，方生眼前的困境就会迎刃而解，旁人求之不得的东西就能唾手可得，未来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李家会成为她的结实靠山，背后有人，她就不用再忌惮敌人的虎视眈眈，不用再自己劳心费力设局破局，人脉也可得以借着李家底蕴全面打开。
代价仅仅是失去些自由，而已。
对于她这样唯利是图的商人，真是一笔划算至极的买卖呢。
“这镯子，真漂亮啊。”
少女喃喃。
身后沙发上的人眸中泛起柔光。
“不过，是像鎏金鸟笼那样漂亮，还装着看似美味的毒诱饵。”
下一瞬，她却慢条斯理地将镯子从手腕上摘下，回身朝李行舟轻晃。
对方脸色微微白了。
“相比于在笼里一辈子吃饱喝足，冷暖不愁，我这只不知好歹的鸟还是更喜欢在野外受罪挨饿受冻，至少，我想怎么飞就能怎么飞。”
“看来eLC和方生确实没有合作机会，既然这样，也不用再多说强求。”
她将墨镯放在茶几上，玉石与玻璃碰撞出极轻微的脆声。
“等等，江黛……”
短短瞬息，李行舟的脸色已经变得惨白一片，唇瓣颤抖着，想去拉她胳膊。
“抱歉。”
江黛轻而易举地避开，耸肩笑笑，“以后，还是叫我江总吧。”
捡起丢弃在地上的公文包，她再没多看他一眼，毫不犹豫地推开书房的门，潇洒离去，
将那人孤零零地丢在原地。
少女离去的背影脊背依旧挺直，如一把刚硬寒刀。
走出昏暗书房，豪华的酒店套间内灯光辉煌，乍晃得人眼睛刺痛。
江黛径直走向房门。
刚握住门把手、把门拉开一条缝，身后突然响起一阵快速接近的脚步声，仓促凌乱。
紧接着一只修长的手越过她头顶，猛然将门缝推回闭合。
惊天动地的巨响。
“我认输——”
背后那人双臂交叉，将她锁进怀里，闭了闭眼，“你赢了。”
眼前忽然出现一份文件。
江黛一愣。
这是什么？
她下意识地接过，打开。
在看清内里内容的一瞬，江黛瞳孔骤缩——
那是一份在多日前早就拟好盖章了的文件。
一份，将他在eLC芯片所有股份自愿转入她名下的文件……
“不管你今晚做出什么决定，eLC都会是你的。”
江黛看不到的地方，李行舟唇角的笑容越发苦涩。
其实他心底一直清楚，根本没人能独占她自由肆意的灵魂，威逼、利诱，都不可能，这样做只会将人越推越远。
他只是不甘心，不甘心没有尽力一试就放弃。
现在结果已经很明显。
他再怎样尽力争取，都会是失败。
因为在这场零和博弈里，他的筹码是对她来说可以果断放弃的eLC。
她的筹码却是他不敢失去的一点青睐。
天平的两端从来不平。
他必输无疑。
于是他甘愿低头，也只能低头。